2022-07-29 14:30:53
“小碧阑干四月天，露红烟紫不胜妍”。2016年4月7日下午，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水上报告厅喜迎学术讲座——“武侠的一半是女人：兼与西方准武侠小说比较”。这场讲座由英语教育学院主办，由中山大学外国语学院博士生导师区鉷教授主讲。
这场纵横古今、融汇中西的学术讲座从中国文化中“侠”的形象开始。区教授例举了历史上对侠的褒贬认同，让听众获得了对“侠”的感性认识，如韩非子认为“侠以武犯禁”，将“侠”列为“五蠹”即五类社会蛀虫之一，司马迁在《游侠列传》中则肯定武侠，而当代武侠小说大家金庸则将侠分为大侠、小侠，认为“为国为民，侠之大者”，而为情为仇则为小侠。区教授继而以历代武侠小说为宗，总结了“侠”的品行规范，让听众对“侠”有了一个理性的认识。在介绍武侠小说起源的几种说法后（有燕丹子起源说、两汉起源说、六朝志怪小说起源说、唐人传奇起源说等），区教授系统梳理了武侠小说的发展。中国武侠小说历经了从起源到宋话本及笔记中的武侠故事、明代白话武侠小说、清代公案小说、民国以来的旧派武侠小说、港台新派武侠小说，一直到当代网络武侠小说的发展过程。在整个对“侠”的介绍、对武侠小说起源及发展的介绍中，区教授引经据典、如数家珍，介绍了几十本书名，几十个人名，让人目不暇给，耳不应听，不由得心生“此时方恨读书少”的感叹。
讲座下半场区教授开始介绍西方准武侠小说及与中国武侠小说的比较。西方准武侠小说主要指中世纪的骑士小说，但历史小说《艾凡赫》（”Ivanhoe”）、 侠盗罗宾汉的故事，甚至法国小说家大仲马的《三个火枪手》、美国的西部牛仔故事也可算准武侠之列。介绍完西方准武侠小说的主要形式——骑士小说中的骑士轨仪后，讲座进入了最精彩的部分——中国武侠小说与西方准武侠小说的比较，此时讲座中的女主角也开始出场。区教授认为，女性是中国武侠小说的祖宗。这不仅因为中国最早的武侠形象越女是一名女性，更因为女性形象为充满阳刚之气的武侠世界增加了阴柔之美。不仅如此，当本应柔弱的女性居然战胜男性，让男性甘拜下风时，武侠小说平添了一道传奇色彩。女性形象不仅在武侠小说中产生强弱对比，让武侠小说获得了艺术张力，由女性形象衍生的思想如以柔克刚、刚柔相济、阴阳调和等体现了中国道家哲学的精神。可以说，女性角色让中国武侠小说从娱乐、消遣上升到了美和哲学的高度，与其中角色几乎全为男性的西方准武侠小说相比，中国武侠小说在此处胜出一筹。让中国武侠小说胜出西方准武侠小说的还有其语言的运用。首先，中国语言动词丰富，这为充斥着动作描写的武侠小说提供了得天独厚的工具。因此，武侠小说家可以驰骋想像，极尽刁钻古怪之拳脚，而不愁找不到对应的词汇。另外，中国武侠小说在武术动作描写中不仅充分发挥了中国语言中动词丰富的优势，还巧妙运用独具中国文化特色的典故，如“凌波微步”、“逍遥游”等。这些典故原本为诗文，点到为止，贵在留白。它们在中国武侠小说中的运用不仅增加了中国武侠小说的文化和美学色彩，更使得中国功夫的描写虚实结合、变化万千，从而铸就了中国功夫出神入化、神秘莫测的神话。当武侠小说被拍成电影，因失去了其微妙的“虚”，往往较小说逊色许多，让人失望。因此，中国武侠小说的功夫大半源于语言上的功夫。虽然武侠小说家绝大部分不会武功，但他们能将武功描写得出神入化，不仅一招一式可以制敌，一花一木，一棋子、一头针、一筷子都能成为绝命武器，所谓“摘叶飞花皆可伤人，草木竹石均可为剑 ”也。区教授将中国武侠小说中精彩的武功描写称作”功夫在诗内“。比起中国语言，西方语言动词较为贫瘠，这使得准武侠小说家在描写打斗时往往力不从心，几个回合便停止了事，其武功描写自然不及中国武侠小说真切生动。而隐藏在中国武侠小说中的文化典故，及其衍生的任人想象的招式更令西方准武侠小说望洋兴叹。另外，西方准武侠以精神为依托，其中主人公骑士皆是虔诚的基督徒，而中国武侠小说中儒释道皆可行侠，这无疑让中国武侠小说获得了更大的创作空间和更广泛的社会意义。
讲座的最后，区教授为大家介绍了一位西方学者对中国武侠小说的评介，其西方视角中陌生化的中国武侠形象，有时如雾里看花，有时却出其不意地切中肯䋜，让熟悉西式思维的中国听众会心大笑。其中的神评有：《神雕英雄传》是对普通人智商的挑战（郭靖、周伯通智商看似低于常人，却大败各路大侠）、练武功需要特殊的身体状态如禁欲、睡类似冰箱的床（小龙女的冰床）等。一个半小时的讲座完毕，听众意犹未尽，继续向区教授请教并探讨了一些问题，如中国古代妇女地位及其在武侠小说中的形象，金庸武侠小说风格的变化，武侠小说的地位等问题，区教授继续旁征博引，一一作答。
区教授是新中国第一位外国文学博士，曾获中山大学颁发的“作出突出贡献的中国博士学位获得者”的称号，。区教授首次提出“本土意识论”，强调外国文学的研究、翻译、借鉴和教学过程中本土意识的重要作用。在区教授的这次讲座中，其本土意识始终贯穿其中，不仅有中国人对西方准武侠小说的本土视觉，也有西方人对中国武侠小说的本土视觉。体现在区教授讲座中还有文学发展的“避熟求变”等思想。区教授以非主流的文学形式——武侠小说为题，旁征博引，如数家珍，他以自己的治学态度和方法为学术后辈传达了“处处留心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的治学思想。
本次讲座为英语教育学院“英语教育大讲堂”系列讲座之一，由英语教育学院文学文化研究中心承办，文学文化中心主任周芳主持。参加报告会的有文学文化中心成员，也有其他学院教师、学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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