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女郎:如获至宝​(31)

2023-09-26 10:42:09

一只魔怪拧紧双拳朝张子强的头部相向而击,欲把张子强的头脑砸碎。张子强速速下蹲,躲过一招;那个魔怪又伸出双手,朝着张子强头部抓来,接近面庞时,十指合拢,欲掏出张子豪两只眼珠。

张子强向后一仰,失去重心,从靠背椅上摔了下来。他在空中一个后翻,站立在地,拿起靠背椅抵挡。“索拉”一声,那个魔怪紧紧抓住靠背椅一捏,靠背椅全部粉碎,凳子的档料洒落一地。

张子强急速卧倒,屁股一溜钻到八仙桌下面。两个魔怪抓起八仙桌一拉,八仙桌子“哗啦”一声被撕成两半,桌面和桌档都撒了架。

两个魔怪看见张子强卧在地面上,又朝张子强抓来。张子强操起半边桌面横扫过去,两个魔怪一同抓住,左右一拉,“哗啦”一声,把半边桌子撕得粉碎。

说来奇怪,福、禄、寿三星像唐朝的程咬金一样,各自打完了三个招法,就像活动完了筋骨一般,“丝”的一声,回到了墙壁的画面上。

抬眼看去,又像老百姓家里福禄寿三星年画一样,挂在客厅中央的墙壁上,下面的搁几上摆着香炉,供奉着香火。

张子强看了,吐了一口长气,身子一软瘫在地上。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肚子饿得发慌,全身的虚汗像泉水一样一起冒了出来。他用袖子揩着满头满脸的汗水,一会儿湿透里衣服。

他疲倦极了,累得身上没有一丝力气。他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又站起身子,瞧瞧四周,客厅里除了撒了架的桌子凳子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他看上面还有一层楼,鼓起勇气又登上楼梯,来到二楼。他看二楼空空的,连凳子也没有一张,就上到三楼。

一到三楼,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床上好像躺着个人。他轻轻走过去,仔细一看,竟然是个女人躺在床上。

他觉得十分奇怪,为什么会有个女人躺在床上?他仔细看那女人,容颜平静,肌肤红润,是个漂漂亮亮的,静静地睡着一般的青年女子。

不,不是活人?应该是个蜡像。为什么床上放个蜡像呢?“难道是房主纪念去世的妻子?”,“难道是沙利浦寝宫的藏宝机关?”,“难道是……”他猜测一个又一个可能,想推测出那蜡像的用途是什么……

他伸手想掀开被子看看,这个睡在里面的女人究竟是什么。突然,他听到屋外墙壁里有刀片滑动的响声。

他静下来仔细听,确实是墙壁的那面有人用刀片在划动墙缝。他害怕又遇到新的麻烦难以对抗,立即转身,轻轻下到一楼,扭开客厅大门的牛头锁,走出了屋子。

他没戴眼镜,眼前一片朦胧,但是,他还看得清眼前是人民路。心想,难道沙利浦寝宫就是这里?

他一路走一路想,虽然这次没有得到什么,但毕竟搞清楚了地道的内幕,毕竟到了一趟沙利浦寝宫,成绩还是有的。怎么进一步了解内幕,他想,还得增加人手才行。

他想着走着,来到解放路盛兴眼镜店,配了一副和原来一摸一样的眼镜。他戴在脸上,眼前突然光亮了许多,清晰了许多,人也精神起来了。

他来到后街,找了一家饮食店,要了一盘炒肉,一碗汤,六个馒头。两天没吃没喝,他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喝完那碗汤,才拿着馒头咬一口馒头,夹几片炒肉嚼起来。他吃完一个又吃一个,一口气把六个馒头吃完。

他看左右无人,悄悄告诉张老板说:“发现机密,求助家中派一人协助,越快越好。”……

世上的事情总是让人捉摸不透,一旦有人发现一项新鲜事物,那么,这项新鲜事物就会接二连三被许多人发现。

就拿尼姑庵土地公下面是天主堂地道出口的秘密来说吧,隐藏了那么久,前两天被石水华揭晓了;前天,又被那个钻进地道的张子强发现了;昨天呀,瑶瑶也知道了这件事的内幕。她是怎么发现的呢?

原来,瑶瑶的姑姑和梨花的二姨住在一块,两家人吃饭都共着一个客厅。昨天,瑶瑶在姑姑家吃饭,听着梨花告诉她小姨说:“小姨,我昨晚发现个秘密。”

“昨晚,我发现她偷偷离开尼姑庵,就暗暗跟了上去。原来她到隔壁老百姓家去偷听在尼姑庵烧饭的厨师两夫妻说话。”

“那个厨师可能是她男人吧?”梨花小姨说。

“不是,是他夫妻俩说的话真是个秘密。”梨花说。

“夫妻俩说话家常小事,哪个夫妻在床上不说那个房事呀,嘻嘻,傻孩子,那是公开的秘密啦。”梨花小姨说。

“不是,是说尼姑庵土地公宝座下面是天主堂地道的出口,地道里藏了好多黄金,他夫妻俩要挖开地道来,拿了黄金跑去香港过日子。”

“你说什么?有地道?有黄金?”梨花小姨立即放下饭碗,看着梨花说,“真有这事,那我们也可以去挖呀,埋在地下的东西,人人都有份,谁挖着了就是谁的。”

“唉,不是这个事。我是说石水华是坏人,她不是解放军;她们一伙人都是坏人,把我们姐妹赶走,害死了梅花,我要把姐妹们都找回来,也把她们赶走。”

“那是你师父静宜大师的事,你是个尼姑,管那些事干嘛。”梨花小姨说。

“我是她的徒弟,替师父管管不行吗?”梨花看着小姨,自信地说,“昨晚,我们三姐妹和石水华打斗了,她就同意我俩个师姐留下啦。如果大家都回来,她不同意就打,就是要回来。”

“梨花,我问你,地道里是不是真有黄金?”梨花小姨有些焦急地说。

“我是听说的,我明天再去问问厨师吧。”梨花说。

眼下,瑶瑶也发现了地道秘密。她想,那陈飞太狡猾,尼姑庵的秘密一点也不告诉她。哼,她要上护龙山找金德强告密,拿到黄金,就和他去香港。

前天夜晚,金德强夜探天主堂中镖负伤后,深感羞愧,这两天都没有走出他的“德禅斋”。

这天,他偶然读到了岳飞的《小重山》,彼感兴趣。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如当年岳飞的心情一样,有志报国却障碍重重。他叹息一声说:“唉,人的一生,事事艰难啊。”

他找来宣纸,慢慢磨墨,提起毛笔,把岳飞的《小重山》敬录下来。他欣赏着自己的书法,沾沾自喜起来。

他找来几个图钉,挂在墙上,自我欣赏着。每当无聊之时,就念一念,提起自己的志向,满足自己的心愿,寄托自己的理想。

这天,他中学的老同学瑶瑶,尼姑庵里的一个尼姑来看他。她径直走到“德禅斋”,看见金德强正在打坐。她咳嗽一声,抬脚走了进去。

金德强一听熟悉的咳嗽声,立即睁开眼睛,笑咪咪看着进来的瑶瑶尼姑说:“哟,瑶瑶,辛苦你了,冒着太阳来看我,真不简单啊。啊,我想起来了,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有急事呀?来,里面喝茶吧,消消暑气。”

“你要奖赏我啊,帮你打听到一个秘密,绝对绝对的机密。”瑶瑶坐在金德强习惯坐的沙发上,端起茶盅,用茶碗盖子拨着浮起的茶叶,轻轻吹了吹,呷了一口茶,又轻轻放下茶盅,“你这铁观音不错,清香馥郁。”

“我就喜欢喝杯绿茶,其他就说不上爱好了。”金德强看着瑶瑶喝茶,也自我介绍自己的习惯来。说完,问,“什么绝对绝对的机密呀?”

“不,你最爱好的不是茶;你最爱好的是书法呀。你字写得好呀,政协的人都说你是书法家呀,不爱好能写好字嘛,能被人称为书法家吗?写字是一门艺术呀,我就不会,你就行。”瑶瑶站起身,看着墙上岳飞的《小重山》说:“你最近又有大作了?写得好,很不错嘛!”

金德强听了瑶瑶说的“绝对绝对的机密”心里痒痒的,他特别想听听那“绝对绝对的机密”是什么,可是,瑶瑶却有意要卖他的关子似的,偏偏推三拉四不说,把个金德强急得尿都要流出来了。

瑶瑶看金德强没吭声,以为他想自己夸讲几句书法,就轻声朗读着《小重山》下半阙:“……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她回过头来,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金德强说,“你呀,不是‘知音少,弦断有谁听’,而是你近来心情低落,感到支助的人少,产生郁郁寡情,其实,你的心情还是‘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的呀。你说,我分析的对吗?”

“哎,对对对,能与你共事就不会知音少了,”金德强叹息一声,“我从前线下来,本来想为党国再立汗马功劳,干一番大事业的,谁知遇上个书呆子的丁颖,总是说办事要稳,要顾全大局,要爱护士兵的生命;当了军人嘛,不战死沙场还算军人?死算什么呢,当兵还怕死,那叫什么兵啊。唔。好了,瑶瑶,你快说说那个绝对绝对的机密吧。”

“唉,你急什么,我都来了,还能不说带回去吗,别慌嘛。”瑶瑶又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说,“那丁颖的顾虑不是不正确,你想蒋总统丢了那么多将才,死了那么多士兵,都没打赢共产党,那丁颖能不顾全这几十号人的生命嘛,虽不能说取胜,但保全了他们的生命,这也是一种意义呀,生命诚可贵啊。人家经过了美国人的培训,懂得了西方人重视生命的道理,她珍惜生命错不了多少,她的那些兵会拥护她的。你呀,太性急了。古人云欲速则不达,你犯的就是这个毛病啊。你呀,要讲究策略,为人不要像竹篙撑船,一竿到底;太直白的人,没好处的。”

“嗯,刚才你说的打听到的绝对绝对的机密到底是什么机密,你快说,你说来听听,行吗?”金德强从来不愿听别人的说教,谁要说教他,轻则反驳你几句,让你自己下不了场;重则会大动干戈,动起拳脚来。然而,瑶瑶是他姘头,多说几句是另当别类了。

“我说你性子急吧,三句不离本行。”瑶瑶又坐回沙发上,她说她姑姑和尼姑庵一个叫梨花的尼姑的二姨住在一块。昨天中午,她在姑姑家吃饭时听梨花说,尼姑庵的厨师江涛是国军的留守人员。江涛要和他的相好凤仙把尼姑庵土地公下面地道里面藏的金银财宝挖出来,一同到香港去生活。她说到这里,呷了口茶说,“这个机密呀,我是昨天听到的,今天就来告诉你,够朋友吧。你想见见那个江涛吧,我替你引荐,你可能会多一个知己啊。”

“好同学,你给我送来了一贴补药,一贴最最最好的补药啊!一听你这个消息,我的伤,全好了。哈哈,我找到地道了,我找到军需物资了。哈哈,丁颖,你瞧瞧吧,谁的能力强呢?我要叫你服我管,不服也不行!哈哈。”

“你呀,怎么说呢,还是岳飞的那句‘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说得真切。”

金德强一兴奋,又忘记了忧愁,他坐在瑶瑶身边,拿过瑶瑶的手抚摸着,“美人儿,我又想你了。”他转过身抱着瑶瑶,亲亲,就倒在沙发上做上了爱……

张子强从“王吉杂货店”出来想回电影公司,一摸腰间钥匙没了,他记得是放在办公桌上。他抬眼看天色,已近傍晚,单位也该下班了,于是就径直回家。

他从和平街西头朝东头走,低着头,好像在数青石板的块数。有时对面有人来,他就用手挡着前额,生怕额头上的那个肉包被人发现。走到与胜利路交口时,正好遇见唐思思下班回家。

唐思思见了,激动得惊呆了好长时间,她忘记了自己是在大街上,一下抱住张子强,说:“你怎么出来的?”

张子强没理睬她,只顾低着头走。他想编个故事惊动她,可想到唐燕山一定报了案,公安人员要核实,到时牛头不对马嘴,失去她父女的信任,一旦露出马脚,他就难隐身了。

实说吧,怎么经历怎么说,也不行。如果公安人员让他带人去查验那栋房子,查验床上的那个女人,万一那女人里面真的藏了密码,他就弄巧成拙,他们就永远失去密码了,失去哥哥了。

那就半虚半实,真真假假吧,把发现沙利浦寝宫的情况隐藏起来,出了差错就说自己晕了头。说他第一次经历,吓都吓死了,谁能记住那么多……何况自己头上还有个大包呢。他觉得这种办法好。

一到家,张子强把门关上,唐思思惊喜地叫了起来:“爸,张子豪回来了!”

唐燕山听了很激动,走到外面来看他,看见张子豪头上长了一个大包,心里有些疼痛,说:“里面很暗,看不见,是吧。”他立即到厨房拿来猪油罐,“幸好没破皮,搽搽猪油,那个包就会消得快些,也不会留下疤痕。”

张子强看着唐燕山一只手指头粘着猪油,在那肉包上轻轻的抹着,一遍又一遍。他有些心酸,记得小时候,一次滚铁环,铁环一歪绊了脚,头上摔了一个包,是父亲粘着猪油抹,边抹边说“滚铁环要小心,要小心”……他忍着了心酸,没把眼泪掉下来。

“我死命地叫你,你不答应干嘛,里面听不见吗?”唐思思看着那个肉包,心疼得说“疼吗?”她想伸手去抚摩,想为张子强减轻些痛苦,又怕自己弄不来,触及肉包会更痛,站在旁边,犹犹豫豫,不知如何是好。

她看着张子强身上脏兮兮的衣服,走进房间找出衣服裤子放进卫生间,出来对张子强轻声说“摸完了猪油,歇一会,洗个澡吧。”

“阿姨呢,”张子豪问,“她也担心了吧。”

“她不知道,回来问你,就说去农村队呆了两天,”唐燕山夹夹眼睛笑着说“额头是埋电杆,挂银幕时不小心撞得。”

张子强听了心里一个疑惑,这家庭里面还有机密?真是第一次了解。他平静地说,“嗯,我听爸的。”

一会,周信芳也回来啦。他进门看见张子强,鼻梁上仍架着那副眼镜,心里有些奇怪。她说:“哟,张子豪,你又失踪两天了,跑哪儿去了?”

“到农村队,他们扩音机坏了,弄了两天才弄好。”张子强回答说,“我还不行,我的技术还不行,修个扩音机要两天的时间,太长,耽误了工作。”

“摔跤了?做事要小心,”她看张子豪额头上亮光光的,“是老爸替你抹得吧,抹抹猪油消得快,不长疤。”她仔细看张子豪的眼镜,发现是副新的,刚买的眼镜。她仔细看了张子豪一身衣服,成块粘着的灰尘是地道里粉刷的白灰。

周信芳想,那个进地道的肯定是张子豪。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找沙利浦寝宫干什么?他与失窃的军用物资有无关系?她心里多了一层阴影,难道张子豪是土匪?

她想起土匪,他们一旦拥有这批武器,整整可以武装一个团,都是最新式的美式武器。她这一生最恨的就是土匪。是土匪,奸污了她母亲,枪杀了她父亲,抢走了她财产,烧掉了她房子……

一想到土匪,她痛恨入骨,咬牙切齿。她真怕那批武器落入土匪手中,让老百姓吃亏,让无辜的人家破人亡。老百姓虽然是土匪杀的,但她有提供枪支弹药的罪过呀。

她想,还有那个黄蜂窝,里面住的是什么人呢?难道老蒋还派人在黄蜂窝留守?被俘的新四军都改编了,还留守什么呢?啊,她想起来了,黄蜂窝是通往福建前线的战略要地,是由福建海口进入江南的大本营。难道那里还有据点,老蒋为了反攻大陆,还派人留守在那里?

如何深入黄蜂窝,查明那里的情况呢?她看到张子豪,听他说起了农村队放电影的事,她心里萌生了一个计划。打着电影宣传的旗号,光明正大走进黄蜂窝,找到那批失窃的军需物资。

她暗下决心,一定要找回这批军需物资,妥善处理,不让它伤害老百姓,不让老百姓像她妈妈和爸爸那样惨死在土匪手中,她要挽回这个由她产生的国军犯下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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