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7-18 15:25:36
第三章 风波骤起有端倪
银子奉上，韩开疆谋到了康平县长缺儿，格儿与铃儿聚到了一起，嬉戏言语相向。酒席宴上，马虎山匪首让周老痣送来了活人心，失魂落魄的韩开疆向布鲁堪借兵保卫县衙，布鲁堪不允，父辈之间波澜骤起。
奉天市公所在康平县衙门口贴出了告示：康平县长许世发，贪生怕死，不思进取，龟守县衙，寻欢作乐，至盗匪横行乡里，追究失职之责，削职为民。
看到告示，孙秧子说：“这两年，县首走马灯似的换，匪患不除，官难当啊。”过去的县衙师爷、现在的县政府的参事兼南荒地局局长郑忻和县长许世发多有交往，故而开脱说：“他不龟守县衙又能干什么，科尔沁王爷在这里设局收租刮地皮，没兵没饷，难啊！”布鲁堪充满疑问地说：“许县长走得蹊跷，想必是有人在上面使了银子，告了他的刁状，挤兑他。”韩开明心里有鬼，嘴上却说：“谁也不傻，花钱买罪遭，到这地方当几年县长，弄不好连花掉的银子都赚不回来。”孙秧子说：“唉，还是穷汉子盼来年吧，看看新来的县首有没有治县的招数。县长有福，百姓不苦，县长混蛋，百姓遭殃。咱们拭目以待吧。”
韩开疆送走了关外奉天来的信使，中午不思茶饭，手拿着奉天当局任命他为县长的委任状，呆坐在房中，夫人和侍女秋月等围在他的身旁。其实在邮差没来之前，韩开疆已经接到了韩开明的信，一连几天吃不好睡不香，喜忧参半，喜的是眼瞧着快到了知天命的年岁，终于谋到了一个缺儿，忧的是那里匪患猖獗，科尔沁王爷在此设地局收租，县里没有钱，啥事也办不了，弄不好下场绝不比走了的那位强。
夫人看到韩开疆两眼直勾勾地发傻，不解地问他：“这些年你不就是盼着当官嘛，好事来了，怎么脸上没个喜庆气？”韩开疆无奈地说：“韩开明走了七年，谋缺儿的事我以为他早忘到脑前脖子后去了，没想到他办事这么讲究，信守前言，可他给我谋这个缺儿肯定没少使银子，这个情让我怎么还啊。”
韩诗玲听到爸爸要去好远好远的地方当县官，扑到爸爸的面前，拉着爸爸的衣襟说：“爸爸，爸爸，那里有小学堂吗？”韩开疆爱抚着自己的女儿说：“学堂有没有我不知道，爸爸是县长，没有爸爸一定会开它一所。我的宝贝女儿真乖，刚上学就怕误了学业。”韩诗玲说：“爸爸你不是说了嘛，民国了，女人上学跟男人一样可以当官。”夫人在一旁插话说：“玲儿这孩子真随你。小小年纪就想着要当官。”
韩开疆携家眷走马上任，县政府参事郑忻邀请县内士绅携带家眷参加欢迎新县长的宴会。听说韩开疆女儿尚小，特意安排布鲁堪把吉雅公主和龙格珞一起带来。男人们一席，家眷们一席，吉雅公主和女儿穿着织金挂银的锦缎旗袍，头上戴着头饰，十分抢眼。韩诗玲穿着民国流行的小学生服饰，看着花团锦簇的龙格珞，好奇地问：“妈妈，妈妈，她们穿的是啥衣服啊？”韩夫人说：“玲儿，小声说话，这你就不知道了，她们穿的是旗人贵族公主和格格的服饰，这些年不兴了。”
孙秧子大老婆是个场面上的人，今天也特意过来参加宴会，看到韩开疆的女儿韩诗玲非常聪明伶俐，连忙凑热闹地夸奖：“县长千金果然聪明绝顶，一眼就能看出人和人的不同。听韩开明韩局长说，玲儿和格儿是同年同日生，今日坐在一起真难得。”韩夫人说：“有缘千里来相聚，无缘对面不相逢。两座山永远聚不到一起，两个人却可以走到一起，让两个孩子挨着坐吧。”玲儿和格儿原本是隔着各自母亲而坐的，听韩夫人这么说，两个人高高兴兴坐在了一起。
韩诗玲说起话来一点也不怯生：“格儿，你们这里有小学堂吗？”龙格珞回答：“玲儿，俺爸爸说这里没有小学堂，认字写字我都是跟爸爸学的。”玲儿说：“不好，不好。我要进学堂。”韩夫人说：“玲儿，你不要着急，爸爸是县长，给你办个学堂就是了。”
本应该是郑忻敬酒，说开场白。可韩开明却抢了头筹：“举杯告诉诸位一个秘密，我和开疆县长是一爷公孙，同祖同宗，又住在一个庄里，我长开疆县长十几岁，出来到这里多混了一些光景，据我所知，开疆县长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要不是晚清废科举来得早，开疆早已进士及第了，治理一个康平县那是绰绰有余，请诸位随我敬开疆县长一杯。”韩开疆举杯饮了一口，谦虚地说：“过奖了，过奖了。来，我回敬诸位一杯。”
孙秧子和郑忻趁着众人喝酒的当口，退到了旁边太师椅上附耳窃窃私语起来。郑忻说：“我说蹊跷就是蹊跷，这回你找到答案了吧。肯定是韩大明白背后做了手脚。”孙秧子恍然大悟地说：“韩大明白钱多势众，奉天城里广交朋党，使些银子给他的堂弟谋个官儿那还不是唾手可得。”郑忻说：“奉天明令禁烟，韩大明白是要给自己找个靠山，为他种大烟开路。”孙秧子看到席面上的人并不注意他们两个私下说话，感叹地说：“跟着啥人学啥人，跟着大仙跳假神，这韩大明白表面上道貌岸然，实质上已经跟着他的前任西荒地局局长包塔拉早就学坏了。”郑忻竖起了大拇指：“英雄所见略同。”
觥筹交错之中，厨子领了一个人走进了餐厅，那人嘴角有个黑痣，黑痣上长着白白的绒毛。人到了跟前，众人竟然毫无察觉，还是布鲁堪眼尖，对着来人厉声喝道：“你来干什么？你不是马虎山下靠山屯里黑白两道皆通的周老痣嘛，你来没什么好事情。”来人辩解说：“此言差矣，我是花人钱财给人当差，马虎山上大当家的苏老狼听说新县长上任，特意让我送一个食盒过来，让新县长尝尝鲜。”孙林轩郑忻看到席面上进来一个不速之客，也停止了谈话凑了过来。“呈上来，呈上来。打开看看。”郑忻连忙吩咐，厨子将食盒呈了上来，郑忻掀开盖子，大惊失色。里面放了一个人心，血淋淋的。郑忻高声吼道：“周老痣，你小子大胆搅局。”周老痣边往出退边说：“不敢，不敢。大当家说这东西正鲜，正好切来蘸酒食之。”韩开疆看到人心，瞬间面色苍白，脖子一歪昏厥了过去。郑忻连忙扶住了韩开疆，用食指死死地抠韩开疆的人中，等韩开疆醒来，周老痣已经溜了。
夜深了，康平县衙里一片寂静，韩开疆悄悄地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吩咐当值的衙役找来马车夫，开始往马拉轿子车上装东西，然后唤醒夫人，让她安排随来的人照顾好韩诗玲，拂晓前，离开康平县这个鬼地方。夫人满心的不愿意：“刚到地方，屁股还没有坐热乎，你就打退堂鼓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那人心直么在我眼前晃悠。”“要走也得给人家一个说法。”“给什么说法，给了说法咱就走不成了。让奉天知道了，还不得治我个临阵脱逃的罪名。”“想当官是你，打退堂鼓的也是你，瞧你那点德行。”“这都是开明把我往火炕里推啊。”
夫妻二人争得不可开交，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韩开明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责怪韩开疆说：“中了举人没当官你愁苦得不行，我是可怜你怀才不遇，才帮你谋了这个缺儿，你知道谋这个缺儿我花了多少银子吗？那可不是仨瓜俩枣。”韩开疆没好气地答道：“说出个数，我加倍奉还就是了。反正这个县官我是不当了。”韩开明不温不火地说：“你那点家底我还不知道吗？十万银元，你还吧。”韩开疆一听韩开明说出了十万银元傻眼了：“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早有定数。你要我在这里当个小小的县官，拼上这把老骨头，也赚不来十万银元啊。”韩开明看到韩开疆态度软了下来，继续加柴禾：“告诉你吧，上了这驾马车，你已经没有退路可走了。走行，你立马还钱。不还钱，我就告你个临阵脱逃之罪。”“你，你，竟敢和我玩阴的。”韩开疆说话有些结巴。韩开明还是不依不饶：“挤兑走你的上任容易吗？我可是下了好长的功夫，七年里，我受够了窝囊气，就等着你来为我撑撑腰。”“听说你西荒地局的庄园里养着保镖，高墙壁垒。土匪都不敢骚扰，还用我来撑什么腰。”“为你谋缺的钱是咋来的你知道吗，种大烟。种大烟就得有靠山。”“种大烟？”“对，就是种大烟。你的上任有匪他不剿，却跑到我的大烟地里管闲事，毁我的烟田，恨死我了。”“那我也不能支持你种大烟啊，你不是往死路上拉我嘛。”“富贵险中求，这年头兵荒马乱的，你看谁种大烟犯死罪了。”“这倒也是。”“你认这个理就行了。”
编辑：于铭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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