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窝,发泄屋,黑记者,假文凭,到处是陷阱,无处不风波…

2022-07-07 07:50:03

二愣知道自己还没有到睡大觉的时候,便日夜兼程忙碌起来,白天到人多的地方去散发广告,顺便到职介所去了解自己的下家情况……

于二愣大学毕业后,没有加入比考大学还难的求职队伍,而是回到偏远小镇,天天伏在桌子上写长篇小说,想做个自由撰稿人。然而,万事开头难,想了二十多天,二愣还不知道小说的开头怎么写。有人说,开头要一鸣惊人;有人说,开头要开门见山;有人说,开头要像电影里的“蒙太奇”,慢慢切入……二愣想来想去,不知听谁的,结果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二愣气急败坏,正想把钢笔摔了,忽然灵机一动:创作是难,但我可以抄袭啊!站在别人的肩膀上爬树,多省劲儿!不过不能一字不动地抄,那样就被人告发了,要换着词句抄。结果是:故事情节虽然“英雄所见略同”,遣词造句却不是自己的——即使有人认出来了,那也是张飞穿针——干瞪眼!于是,二愣就开始抄小说,专挑茅盾和巴金的代表作,边抄边改。

就在这时,他接到了高中同学金明的电话,让他进城捞世界。二愣一听,连连摇头:这一走,不是前功尽弃了吗?这作家还当不当?不行不行!然而,金明的话却像通了电的磁铁,不能不吸引你:“二愣啊,你还是一副‘慢性子’呢。别人都在发财,你却沉湎于根本实现不了的文学迷梦之中!你想想,就算你的长篇小说‘抄’出来了,找谁发表去呢?就算你的长篇小说发表了,又能赚几两银子呢?瞧我,已经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月收入虽不稳,起码也有好几千。快来吧,哥们儿,我等着你有福同享呢。”

二愣问:“你是学士毕业生,我才有大专文凭,我、我能行吗?”

“又糊涂了不是?求职、找工作,与你的能力和水平有关,与你的学历没有直接关系。多余的话我不说了,你来了就知道了!喂,我可是只告诉你一人啊,谁让咱俩是哥们儿呢?”

哥们儿?二愣怎么也想不起来金明是他的哥们儿,平日里就没有什么往来,已经三年没有联系过了。只听说他大学毕业后,一直留在城里谋发展,连女朋友都不要了。二愣想了想,还是觉得不靠谱:“我也没有什么能力和水平呀,连一部长篇小说都写不出来!”

金明在电话那头不耐烦了,声音一冲一冲地:“你比七八十岁的老头儿有水平吗?”

“自然比他们的文化水平高。”二愣眨眨眼睛。

“你比八九十岁的老奶奶有能力吗?”

“自然比她们的适应能力强。”二愣十分自信。

“着哇!在城里,连老头儿、老奶奶都发财了,你一个年轻、健康,长得又帅的大学生都不能发财?你还不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吗?瞧我,躺在家里都能捞钱,月收入好几千呢!”

既然人家已经有了“月收入好几千”的工作,躺在家里都能挣钱,一定混得不错。又能想起我这个老同学,也还算他讲点情义。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连老头儿、老奶奶都进城了,我年纪轻轻的还守在小镇里干熬着,是不值当!二愣不再犹豫:“去!我就不相信我改抄的那部长篇小说就真白抄了!”

(二愣的想法很有远见,不久他的改抄能力还真派上了用场——这是后话!)

于是,二愣换掉那身休闲装,洗了澡,理了发,改了行头,提了一只木箱子,箱子里装满了他的文稿和证件,然后打起精神,马不停蹄地朝汽车站奔去。

长途汽车把二愣带到了一座新兴的现代化大都市。二愣下了汽车,抬头一瞅,满眼都是花花绿绿的世界。嗬,那一座座像石头崖一样耸起的楼群,那一群群像小河里的红腮绿尾似的游来游去的小汽车,那一堆堆如同赶庙会似的男男女女……不愧是大城市啊,二愣可算见识了!旅途的劳顿顿时烟消云散,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喜色。

为了穿过马路,二愣随着行人走进地下人行道,仔细一看,昏暗的光线下面的情景让他吓了一跳。原来,在潮湿的地道两边,坐着两排蓬头垢面的老头儿和老奶奶。他们穿的衣服倒不是很次,脸上的肌肉也不是很瘦,却一个个伸出乌鸡爪子似的手,朝行人要钱。二愣心一惊,心想城里还有这么多穷人?不是说城里好挣钱吗?他们怎么不去挣?难道他们是残疾人?仔细一瞧,不像。二愣更纳闷了!在乡下,听说三十多年前倒有不少要饭的,那是大集体年代,有的农家人多劳力少,挣的工分不够吃,就趁农闲出去要点米。如今可没有,田地承包了,粮食敞开收购,还不交农业税,谁不忙着种田耕地做买卖?真有要饭的,大家都会骂他是好吃懒做,脸面上也不好看。不管怎么说,眼前这情景,太叫人难过了,不说别的,你看他们这把岁数!二愣虽说是一副慈善心肠,也管不了那么多,就匆匆走了过去。

走到尽头,二愣忽然发现了一个老太太正朝行人跪着磕头呢,面前放了一只装钱的破盒子。二愣吃了一惊,心想她比我爹的岁数还大呀!这么大的岁数,怎么能随便给年纪小和辈分低的人磕头呢?那是要折人阳寿的!俗话说,爹娘生下这副身板,为的是上跪天地,下跪父母呀。二愣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就停住脚步,放下木箱子,准备掏钱施舍。

就在这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于二愣,学呢?”

“金明!”二愣大喝一声,“你来得正好,我正想向你请教呢!你说什么,城里满地都是花花票子,只要买一把搂笆,连老爷爷、老奶奶都能搂钱!你瞧,为什么人行通道里还有这么多乞讨的老爷爷、老奶奶,难道他们连一把搂笆都买不起吗?”

金明嘴一咧,哈哈大笑起来,一边伸手点二愣的脑门,一边说:“说你‘愣’,你还真就是一个于二愣,脑子永远比别人慢一拍!我问你,他们蹲在那里干什么?”

“要钱啊!”

“对呀!只要把钱要到手了,不就是发财吗?”

“这——”二愣吭哧了一声,没词儿。他的悟性还算不错,这下儿全明白了,“原来他们并不是缺吃少穿呀!”

“明白了吧,新兴职业!”金明又笑了,“说出来吓你一跳,他们也是在给老板打工呢。不信,你看看他们身后站着的那位是谁?是来检查指导工作的乞丐头儿——他们的老板!”

“真的?还有这样的事?”二愣眨巴一下眼睛。

“哈哈,打死你也不相信吧!”

“相是相信,不过……”

“行了行了,人家可比你的收入高!”金明不再笑,而是伸出手,表情严肃起来,“还是想想你自己吧,穷市民!六百元押金钱带来没有?”

临行前,金明专门打来电话,千叮咛万嘱咐,让于二愣不要忘了带押金钱。说这押金钱就像见面礼,交了见面礼,你才有资格入席吃酒;没有见面礼,连门儿都进不去,只能坐在门外听人家猜拳行令。没想到人刚到,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就提这事,好像自己这次来就是专程来送押金钱的。

二愣有点不悦,说:“不就是六百块钱吗?一个月能挣好几千,还在乎这点押金钱?记着呢,不让你垫付!”

金明又大笑起来,点头说道:“其实,这钱与其说叫押金,不如说叫入伙费,是交给职业介绍所的。我还不是为你着想,却受这样的挖苦!”

“入伙费?难道我的工作还没有着落?还需要麻烦职业介绍所?也就是说,找不找得到工作还是一个未知数?”二愣站住了,脸上一阵难看。

“我说了,进了职业介绍所,就等于你有工作了。不然,我能随便叫你来吗?”金明拉起二愣就走。

“你的意思,是让我到职介所去谋个差事,做一个业务员什么的,按业绩提成?”二愣仍然不明就里。

“放心吧,什么事都不让你干,就像我一样,你只管躺在床上睡大觉。走吧,天机不可泄漏,明天一看便知。”

到了金明的出租房,金明果然躺在床上睡起了大觉,把二愣晾在了一边。二愣愣了半天神,又觉得这事不靠谱:一是交中介费,不是说工作单位不能向求职者收取任何费用吗?二是躺在床上就能赚钱,只有当老板的才有这样的好事,普通员工也这样的话,公司还不坐吃山空呀?要不就是天上掉馅饼,可能吗?三是金明神神秘秘的,让人心里不踏实。当年在学校里,他就是一个另类人物,行为荒唐,做事莽撞,人送外号“金鬼火”,莫非他拉我进来是想干什么缺德事?正想着,忽然听到金明打起了鼾声。二愣想:既来之,则安之,我不相信,他还能吃了我不成?于是自己打了个地铺,铺上行李,也睡起了大觉。

第二天一大早,金明领二愣到街头喝了一碗豆腐汤,然后两人一起去职介所。说是“职介所”,也就是一间地下室,里面摆一张桌子、一张双人床。工作人员是一男一女,去时,男的正坐在桌子旁翻账本,女的则趴在床上叠被子——怎么瞧怎么像小两口。交了押金,那男的便交给二愣一大摞招聘广告,说:“你是新入伙的,这几天你就去散发这些广告。记住,要把广告上的联系人写上你自己的名字,这很重要。当你有了业绩时,你才会有收入。”

“你是让我到大街小巷去散发小广告?”二愣疑窦丛生。

“你不发也可以呀,只要你不怕赔钱!”那男的哐地一声,关上了抽屉。

“别问了!”金明赶紧把二愣拉了出去,“这只是工作的第一步,你只管按我说的去干,保管你有钱赚。我还能害你吗?”

“莫非你所说的工作就是干这个——广告散发员?”二愣仍然不放心。

“我说过,这只是开始!”金明塞来一支笔,“你啥也别问了,快去填你的名字吧,这很重要。不然,你来这里干什么?”

看见金明坚决的样子,二愣这才咬了咬牙,反正押金都交了,要也要不回来,就任凭他摆布好了。便夹起广告纸,一边填上自己的名字,一边去大街小巷散发。

三天后,一摞广告纸终于发完了。这时,金明笑眯眯地对二愣说:“恭喜你,我刚从‘职介所’回来,他们告诉我,你有第一个下家了。这是你的收入,三百五十块。”

二愣数着崭新的钞票,怎么也想不出这钱是怎么来的,便对金明说:“无功不受禄,这钱的来路你不说明白,我不能要。”

金明切了一声,只好耐心地给他解释:“是这样的,我们这是一个求职团体。谁交了六百块押金,就证明谁入了团体。如果有了下家,也就是他的名下又有新的入伙人,这押金的50%返还本人,剩下的50%归上家平分。比如,我是职介所的五级下家,你二愣经过我的介绍入了伙,就是我的六级下家,那么,三百块返还你二愣,另三百块归你的五个上家平分,每人六十元。也就是说,我拉你入了伙,我能分到六十元。如果你二愣拉了一个人入伙,不管那人是你直接介绍来的,还是看到你发的广告而找到职介所的,那人就是七级下家。同样,当他有八级下家时,这个七级下家的押金也返还50%,剩下的50%也归他的六个上家平分,包括你和我在内,每人五十元。总之,联系入伙的越多,你的收益就越大。”

“哦,原来是这样。”二愣不傻,完全听懂了,“在这里,睡大觉就能赚钱,就看你会不会拉下家入伙。”

“算你聪明!”金明高兴了,“比如我吧,包括你在内,已经有了六级下家25名,七级下家100多名,八级下家500多名。你算算,半年的收入该有多少?差不多两万,平均每月两千多块。如果你和你的下家再联系新的下家,我还会有分成。怎么样,小子?听着是不是怪眼红的?那你就好好干吧!”

“可是,我怎样瞅着,?”二愣又犯愣了。

“你是怕钱扎手了,还是脑子又犯迷糊了?”金明生气了。

“好吧,我不说了。”二愣说,“金明,是什么人都能入伙吗?”

“对,只要交六百块押金,王八乌龟都能入伙。”金明说,“二愣,你刚入伙,要想拿高收入,还得努力。努力方向有两条,一是自己联系下家(这样的分成高);二是鼓励你的下家继续联系新的下家。这样的话,你和你的各级下家共同组成一个金字塔,你就是塔尖,高高在上,让下家源源不断地向你进贡,你可以坐享其成。当然,我们也同样是上家的金字塔里的一块砖,也向他们进贡。谁让咱们是五级六级下家呢?”

得了金明的真传,二愣知道自己还没有到睡大觉的时候,便日夜兼程忙碌起来,白天到人多的地方去散发广告和自己花钱新印的名片,顺便到职介所去了解自己下家的情况;晚上则给自己的同学、朋友和亲戚打电话,拉他们入伙,话当然要说得委婉一些。为此,二愣又从金明那里学会了说话的技巧:

其一,靠技巧赚钱。赚钱的方法有许多种,有靠体力赚钱;有靠智力赚钱;有靠生意赚钱。咱“躺在床上睡觉”,靠的是技巧赚钱。

其二,技巧绝不等于骗。咱们都是最亲最近的朋友,我愿意骗你吗?不愿意。如果跟你直说,你不可能来这里。不来的话,就失去了解这个行业的机会,更不可能因此而改变自己。所以,采用技巧把你约来一起发财,是必需的。

其三,政府为什么要禁止类似的行为。从政府的角度来讲,任何一个好的行业,都不可能让全部人去做。因此,为了保持各行各业的相对稳定与协调,要采取必要的方式来限制。

其四,我是给你机会。我让你来,说是骗你也行。只不过是,这种骗的目的,是给你一次机会。你是我的亲朋好友,我不能这么自私,要尽量把这机会带给你。

还有其五、其六,目的就是让对方心甘情愿地跟你干,不仅不恨你的骗,还要感谢你为他带来的发财机会。二愣一边学一边想:还真是这么回事,金明把我骗来了,咱现在不是还得感谢人家吗?

是要感谢人家!一个月后,二愣竟然也有了各级下家300多人,半年的收入虽不及金明,也有万儿八千的。二愣知道下家已不好拉了,干脆知足常乐,不再东奔西跑,也不再甜言蜜语地到处打电话,而是像金明一样,租间平房睡起了大觉。

不久,入伙的“基砖”们开始骚动不安起来。因为六百元押金,有效期限只限于半年。六月三十日一过,又要重新排列组合。这时,“金字塔”纷纷坍塌。在外奔忙多日的金明,急匆匆给二愣打电话,说他单干了,自己也搞了个职介所,做了金字塔的塔尖。上次他是五级下家,拉来的押金有一半被上家们平分了,而现在他做了总庄主,所有押金都有他的份子。他打电话的目的,是让二愣做他的一级下家。二愣口中答应,暗地长了个心眼儿:他金明能做总庄主,我二愣为什么不能?便悄悄地去了解行情。不料三步一楼五步一阁,满大街都挂起了“职介所”的牌子。二愣捶胸顿足,后悔自己只顾睡大觉,行动迟了一步,只得去做金明的下家。按说,从六级下家升到一级下家,也不错嘛。

然而,下家却越来越难拉了。二愣去年的下家们,有的做了庄主,有的一跃成了高级下家,干得正起劲。二愣的同学、朋友和亲戚也早已加入了别人的金字塔。二愣急出一身冷汗,急忙给家乡老爸打电话,甜言蜜语给他做起了工作:“爸,城里的钱真好赚呀,睡大觉就能发财。”

“你少给老子兜圈子。”老爸却火眼金睛一眼看穿,“你这话呀,我听得多了,你不就是想让爸入伙呗。”

“爸,你是怎么知道的啊?”二愣大吃一惊,还有几分不解。

“全镇的老少爷们儿,男男女女,都叫人家拉去入伙啦,除了我之外。”老爸嘿嘿地笑,“我知道你在城里干啥,老爸就等着你来电话呢。”

“那可怎么办啦?”二愣越发着急,“没有人,我的收入上不去呀。”

“小子,你别怕。听说你舅舅那个镇子还没人入伙呢,我这就去找他们,然后再让他们也找他们的亲戚入伙。你放心,我保证咱爷俩有得赚。”

放下电话,二愣欣喜若狂,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赶紧托人找一个亲戚多的女朋友。

正在这时,手机骤然响了,是金明打来的。一按键,金明那急促的声音就冲过来:“不好!二愣快逃,警察和找上门来了……”然后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出事了!到底出事了!”二愣打了个激灵,立即提着行李箱,连被子和衣服也不要,急忙朝门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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