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8-15 14: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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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自天成,爱恨坦荡。不负春光,野蛮生长。知道吗?你特别爱一个人的时候,是你们在一起的头30个小时,以及,你离开他时。往后的每一分一秒,不是一波又一波的余震,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回声。
“one一个”APP人气作者张瑞琪首部短篇故事集,本书收录作者在one发表的《这世界的绝症》、《恋爱密码》、《不做你的盖世英雄》等高赞作品,让你看到爱情里一个女孩真实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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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那天阳光太好,我们故作轻松挥手告别。
多年之后,再想起你那句。是的,你很迷人,我想留在你家。
而后来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想让他记住我,并不是需要在告别的时候大声念三遍我的名字,而是拼命向上与他等高,让他一侧过头一转过身就会知道,我是谁。
作者简介
张瑞琪:“ONE一个APP”人气作者。
主业乐队鼓手&主唱,副业南方航空公司空乘。
95年典型双子,十分真诚,负十分靠谱。立志以缺德服人,重口与清新并存。
新浪微博:@碌卡鲨Richer
在线试读部分章节
一、低下头是人间
1.我在八岁的时候偷吃了香房里的贡品。据说香房里放着宝贝,我们小辈早就被再三勒令过,除了逢年过节全家人上香,其他时候禁止靠近。 那天我趁大人都去前厅接待客人,带着苗苗爬窗户溜了进去。我是知道的,那个所谓的宝贝,不过就是别人送给老太爷的一尊巨大菩萨瓷器。而禁令啥的,对我们而言就跟剥开一半包装纸的冰棍一样,在阳光下淌着闪闪发亮糖液诱惑着我们伸出舌头。 我们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昨晚刚送来就被小心翼翼装盘呈供的点心。 一脸错愕的宋纯推开门进来的时候,我正吃到一块特难吃的糕,捶胸顿足一番方艰难下咽,顺手拿起盘子里另一个糕递给她。“……谢谢,我不吃。”宋纯瞥了一眼菩萨像后又看着我,眼神为难,“那个,卫生间不是在这吗?”“卫生间?哦,厕所啊,左手边那个木门进去。”宋纯又向我道了谢,轻手轻脚地合上门离开。苗苗傻了眼,“佟哥,她是谁啊?咋跟鬼一样飘来飘去?”我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你傻啊!鬼怎么会大白天的在菩萨面前转悠?穿着白色半长纱裙的宋纯,一定是仙女。不。菩萨显灵!我这样想着。
2.十月的武汉仍然像烤裂了的热狗肠,滚烫的热气从每一道焦糊裂缝争先恐后地往外喷涌,还要谨防会被随时流下的油滴烫伤。苗苗已经回房了,我坐在客厅赶着最后一份销售报表。我妈无意识地飞速换台,我知道她要开始了。“我说——”果然。我看着她。“你们单位分房子的事有个准信了没啊?”“快了。”“你们这马上就要结婚的人,房都还没弄好,怎么搞哟……我听说,宋家丫头好像要调回来?她家关系底还在,不然你跟她联系联系,让她想想……”“你得了吧,等这单跑完我就可以评高级职称了,再等等,我都不急。”我妈把眼镜架在鼻梁上,斜了我一眼,“就知道等……要不,你带着结婚请柬去吧,有个话头。”她从茶几下面抽出一张早就写好的请柬递给我。“算了还是先别给。”她思忖了片刻又收回手,“她这都快三十了还没嫁,也不知道在等啥呢……”我妈有意压低了声音,一脸的意味深长。躺在床上,苗苗突然翻身抱着我,故意笑着吐了吐舌头:“同哥我不急,你也别怕,慢慢来,反正我不会跑啦。”她都听到了,根本没睡着。第二天中午我交了报表,看到书记眼里的满意神色才长吁一口气。吃过饭,我去楼顶抽掉了整整一包黄鹤楼,倚着栏杆向下望,解放大道正被堵得水泄不通。
3.后来我去了北京上学才知道,那天顶难吃的点心就是北京特产茯苓饼。宋纯是北京人。我一直很羡慕用几个字眼就能正确表达自己出身还能瞬间提高逼格的人。每次自我介绍时我都得这样说:我是一个来自湖北的云南人,我住在从敦煌搬迁到湖北来的四机厂……什么?不是饲鸡场啊靠!是中石化第四石油机械厂!她爷爷是我爷爷的老领导,退居二线后干脆搬到在北京的大儿子家里,那天全家人都去接待的贵客就是他,以及跟他回来过暑假的宋纯。菩萨像也是她家送的,包括那些精美好看却难吃无比的供品。宋纯没有戳穿我们偷吃的事儿,可后来爷爷当然不会觉得那一地的残渣是菩萨吃剩下的。当着贵客的面,他把我狠狠揍了一顿,又罚我在蒲团上跪着。苗苗不吭不响地陪我跪了半天,晚上外交大使宋纯替她爷爷送了药来。大我一岁的宋纯比我高,我吃痛地揉着膝盖接过药,看着她目不斜视的表情,我仰着头故意说:你的眼神告诉我你瞧不起我。她连连摇头。过了很久我才知道,她的确没有瞧不起我,人家根本没正眼瞧我。 从那个夏天开始,宋纯每年暑假都要回来,就住在苗苗楼上,每天吃了晚饭就跟在苗苗后面来找我。对供品有了阴影的我再没偷吃过,只敢咂嘴吸溜着冰棒从窗口眼巴巴地看着菩萨。我说,你们看,她一直这么端着,累不累啊。要我正经坐一节课我都会散架。宋纯腆着脸,呐呐开口:不然呢?菩萨只能供人仰望,她怎么能低头。我撇了撇嘴,对这个答案不可置否。 有天,苗苗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两只小鸭子,整天跟她一样嘎嘎嘎吵个不停。我问宋纯,鸭子是会水的吧?她想了想,肯定地点了头。于是我拿了个杯子接满水,抓起一只小黄鸭塞进去,一开始它拼命地划着腿扑腾,结果我刚把苗苗叫来看,它就没动静了,提出来一看,已经断气了。我着急地冲宋纯大喊:“你不是说它会水的吗?!”她咬着嘴巴不说话,苗苗已经在一旁哇哇大哭。我心想,宋纯你倒是赶紧哭啊,给我个理由不怪你啊。可眼看着泪水在她眼里打转好久,就是不掉出来。我没办法,只能跑去学校后面的池塘浅滩抓了几只蝌蚪给苗苗。苗苗转悲为喜,立刻收起眼泪欢欢喜喜地提了回去。而宋纯一直远远地站着,跟我们保持着一个不需要劳烦她低下头也能看到我们的距离。真的好远。往往都是这样,凡事越是遥远越有吸引力,越是危险越能诱惑人。直到我15岁中考完,那次小区里其他男孩调皮,拿着干瘪的壁虎尸体去吓宋纯,一不小心真的丢到了她的脸上,她当场晕厥。我刚拿到成绩单回家,小伙伴华夏急匆匆地跑来家里找到我,我又一路把她背到厂里的医院。她真轻,两只手在我身侧无力耷拉着,随着我奔跑的步子一起一落,就跟只无法起飞的小鸟一样。那之后,宋纯再也没有来四机厂过暑假。走之前我陪爷爷送她到厂门口,她对我道别,我第一次十分郑重地说出了那个词。再见。苗苗每天也都会跟我说再见,这是我们约定俗成的一个词,代表明天还要再次见面一起玩。而宋纯的再见,只是一句出于礼貌的问候,从来都不是约定,有谁会一直等下去呢。
前几天苗苗从幼儿园带回了一袋子蝌蚪,说是小朋友送的,却找不到合适的容器来放。我一眼看到那个搬家时也搬过来的菩萨像,灵机一动,把蝌蚪悉数倒进了菩萨面前的巨大净瓶里了。“同哥你干嘛!妈看到了不骂死你!”“注意,你是现代人,别跟老太太一样迷信。”苗苗还想说啥,我赶紧截住她的话头。我说你还记得当年被我溺死在杯子里的鸭子吗?单纯的苗苗再次中招:“哪能忘啊。”她望着我的那双眼睛亮晶晶。“那可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只鸭子。”
4.高考结束,我如家人所愿报考石油专业,去了曾经最不想去的帝都,曾经满腔不愿与世俗苟同的傲气被完全削平。年轻如我们,哪怕飞得再高,走得再远,就算飘到天涯海角,也总会有一个囚笼,高过你的翅膀,远过你的脚,大过你的心。苗苗没考好,之前填志愿的时候就对我说,同哥,你去哪我就跟去哪。最后险险够在北京读了个三本。她拿着录取通知书对着我傻笑,一如当年。我的苗苗啊,你知不知道你的佟同哥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考到帝都来呢?因为宋纯读的政大就在我隔壁。走之前我妈一直关照我要跟她保持联系,处好关系。我当然要跟她联系。我跟我妈目的一样,但是出发点不一样。宋纯已经大二了还没有谈恋爱,我一开学就调查过,连她身边朋友都说她高冷,不易近人。但我倒觉得还好,毕竟她一直都这样。只是这次看到她,脊背又挺直了几寸,下巴又抬高了几分。我拿着我第一个月兼职的工资,带宋纯到朝阳那家据说“环境好逼格高”的梧桐餐厅吃了顿奢侈的饭。她吃完,擦擦嘴说学校还有事要先走了。 云淡风轻的模样让我实在没办法把嘴边的话说出来。我怀疑宋纯情商为零,要不然正常情况一个男生带你去这么有情调的地方吃饭,哪个女生还不懂其间涵义?她好像真只当这是个久别重逢的应酬场合。我真没法理解自己当初是为什么喜欢上她的。极度抑郁的我喊同考到中石大的华夏到后海喝酒,他来的时候顺便捎上了苗苗。后来据华夏说,我不仅酒量差,酒品还差,一喝醉就赖着喊要宋纯来。苗苗没办法,拿我电话打给了宋纯。意料之中的,她随便以“寝室关门了”这样烂俗的理由拒绝了我。这才对嘛,估计哪怕我躺在她面前挺尸了,她也不肯低头看我一眼。别总以为一厢情愿就可以弄假成真。
5.“唉,人宋纯那段时间过的也不好啊,学校事情多,家里还又出了一堆事。” “那我怎么知道啊,她又从来不跟我说。哪像苗苗,恨不得放个屁都要跟我汇报。”“呵,人家那是懂事!不愿给你添负担。”我不想再继续跟我妈深聊。我从小就是个雷达,别人藏起来的什么东西我都能找到,零食,玩具,新衣服,小说,网线,钱……我天生对于隐秘的事物就极具敏感特性,越藏的深,难度越大,我的成功几率越高。宋纯的心事藏得绝对很深,够隐秘,我却什么都感受不到。她在天边,像风,像云,不断在变化,但本质仍然一样,一如既往地捉摸不透。宋纯的口头禅就是“你猜”。“今天下课你要去哪啊?” “你猜。”“上学期考得咋样?没挂科吧?”“你猜。”“五一回家么?”“你猜。”“……”我猜$%*#¥&。后半句“一起走吧有个照应”这样的话我都编辑好了,就是没办法在她杀伤力极强的两个字面前发出。真正爱你的人啊,不需要你变成雷达去四方试探猜测,她会忍不住想要变成小喇叭,变成坐标,变成发射器,她在哪里,都能让你感受到。后来我也不是没有再努力过。 大三的时候我开始在一家石油软件公司跑销售实习。为了学业和事业兼顾,我真是累得像条已经快喘不了气的老狗,每天都要耗尽最后一点力气从公司转两个小时的地铁赶回校外的出租屋。年前,我为了拿下大单子大胆冒了回险,却是无疾而终,反而搭上我两个月工资,连方便面都吃不起,每天只能啃黄瓜下清汤面。不知道宋纯为啥心血来潮要来看我,挂了电话,我匆忙去旁边沃尔玛买了一堆水果。宋纯来了,也只是坐在不足十平米的屋里跟我大眼瞪小眼,相对两无言。眼看尴尬,她拿起手边的一个苹果削给我吃。宋纯真的不适合削水果,这一点我小时候就深切领略过。当初我刚做完包皮手术在家休养,苗苗不知道从哪听说了,带着宋纯跑来看我,一个劲问我哪里受伤了。宋纯不吭声,她似乎比苗苗知道的更多一些,神色羞赧,却也是满脸好奇。我说,我小鸟鸟受伤了。苗苗还要问,宋纯实在忍不住了。“佟同你吃个苹果吧。”说着,她拿起了旁边的水果刀,认真而笨拙地削皮。当我拿到那个多面体时,如果不是看面上有那么平整的切面,我真的会以为她是把吃完的核拿来恶搞我。她几乎把所有的果肉都连着皮一起削掉了。但那时我吃的很开心。
这世上谁都没有跨不过去的坎,但总有人会重蹈覆辙。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她,苹果还是那个苹果,技术还是那个技术。是我变了。原来那个佟同,粘在了被切掉的苹果皮上,随着垃圾被分解殆尽了。现在这个佟同,只能饥肠辘辘地拿着形状诡异的“苹果核”哭笑不得。苗苗来的时候,宋纯已经走了。她风尘仆仆地坐地铁来,带来了一碗呈着可疑屎黄色的物体。“同哥,有个武汉人在我们学校门口开了家好好吃的热干面!我想着带过来让你尝尝家乡味道啊,可是……”她哭丧着个脸,“今天地铁人太多了,我等了太久面条都干软成一坨了……”我立马接过来,胡乱往嘴里一塞,三两下吃完了一整碗。“我靠终于活过来了,真他妈的好吃!是我在外面吃过最好吃的一碗热干面!没有之一!”
6.宋纯的母亲在我上大学那年因胃癌去世了,她父亲又太忙,她考取了研究生准备去美国继续深造法学。似乎出国的确是富家子弟有效且一举多得的逃避途径。她是在来看过我之后不久离开的。走之前我去机场送了她,出于礼貌。她说,再见,佟同。 我说,再见,宋纯。此去经年,我们这个再见,真的不是约定。 毕业后我想办法分配回了江汉油田,留在了武汉,苗苗自己在大学考了教师资格证,在一个机关幼儿园找到了满意的工作。我妈不知道,其实宋纯刚回来的时候我就见过她了。那时我去光谷帮苗苗买她想要发给小朋友的小礼物,宋纯坐在西班牙风情街口的星巴克里,旁人都低着头拨弄手机,她把墨镜夹在头上,一只手托腮,另一只手在被子里搅拌着,抬头出神地望着窗外。我立马低着头匆匆走过,顺手删除了手机里前几天那条署名为宋纯的未读信息。可能她的确像我妈说的,是在等一个不具名的什么人吧。她在等什么呢?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人一旦拥有了足够的多的东西,就反而会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不断踌躇犹豫不断思考权衡,这辈子该错过的,也就都过去了。那时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奇怪的关注点:宋纯她这辈子一定不会得颈椎病。
7.华夏在我跟苗苗在一起后问过我,是不是因为爱自己所爱太累了,才会退而求其次重做选择。我说你放屁。根本不是这样。当年那个关于菩萨像的问题,我就更喜欢苗苗的回答。她说,菩萨不能低头,她要是低头时看到们大家都在一块玩,她还是一个人,那该多可怜。我们最终所做出的选择,不是因为奔波太远而要找个安心的归宿,更不是因为疲惫而放弃曾经自以为是的追随,而是踏破了山河,驱散了雾霭,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坐标和定位,看清了自己脚下踩着的这条真实的路,继续往前走。仅此而已。无论要走多久多远,该并肩的人迟早会殊途同归。然而我也知道宋纯绝不是造作拿捏,只是生来便是这姿态。我感谢她再也住不进我的眼中,从而铸成我完整的一生。毕竟这是何其短暂又何其漫长的一生,未必每朵红玫瑰都得变成蚊子血。你抬头仰望过白月光,也低头闻过玫瑰香,玫瑰甘愿为你脱去浑身尖刺,任你握在手中。久而久之,红的酿成了心口朱砂痣,白月光依然是白月光。抬起头,在天边,万人瞻仰,仍不过孤独一场。 低下头,是人间,举步维艰,仍存有满心留恋。 我自有我的人间。
我小心取下请柬上的结婚照,把请柬用力一撕丢进了垃圾桶。多年以后我再次跟我妈有一样的目的,但出发点仍不一样。我想,我结婚绝对不会请宋纯了。不然苗苗该多难受啊。哪怕我们什么都不曾有过,哪怕只有一阵过境的寒流不留痕迹地刮过了这十几年,我在最后打了个喷嚏,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快步伐赶去苗苗身边为她披上一件大衣。我不要做白加黑,也不要当万能的热水,我只是根本不舍得让爱的人感冒。底下堵车的长龙终于开始缓缓挪动了,我低头亲吻了一下照片上拥有璀璨笑容的苗苗。等苗苗以后生了小崽子,把那个菩萨像的净瓶就放在地上给儿子和闺女当尿壶吧。 嘘,别告诉我妈。
商品详情
版 次:1
页 数:280
字 数:230000
印刷时间:2016年12月01日
开 本:32开
纸 张:纯质纸
印 次:1
包 装:平装
售 价:36
国际标准书号ISBN:9787550285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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