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6-27 10:08:10
宝神二爷爷真名叫尹宸祚,他哥哥叫尹宝祚,庄乡叫他哥哥“大宝”,叫他“二宝”,不知怎么又把他叫成了“二宝爷”,他也不急不恼,也就喊响了,其实他真有些神神道道的,从小时,我就知道他在前街头上背诵三字经,念叨介子推的故事,嘴上念叨“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之类的话,他还会两下子武把子流星式的,踢个飞脚打个跟头什么的,有个半青看他老头子了,想给他照量几下子,三五九花就被摁在了地上,二宝神照他腚瓜上打鞋底子,还作孽不?半青说,二爷爷俺可不敢了。
二爷爷长得不高,好了有一米六二的个子,满脸的皱纹给核桃皮似的,眼不大,吊梢着,脑后扎个小辫子,甩起头来辫子给飞一样忽忽生风,他生于一八八六年三月十二日,于一九七八年去世,享年九十二岁,他老伴是东土寨人,名字叫尹生氏,先于二爷爷而去。
二爷爷死了四十多年了,人们仍然想着他的故事,想着他和故乡芦苇河的故事,故乡村中有条小河,从安城、东土寨两叉股的水从村东村西穿过来,东边是东桥过北桥潺潺流过,西边是从娄家林哗哗流到田桥子,田桥子是过去上东平洛的必经之地,从故乡前街过西沟筒子到田挢,田桥是几块滑溜长条青石铺就,水从桥下流过,两下里灌水,苇河子也就吃饱喝足了,水大了就漫桥而流向三里湾。向北至西北钭子再到大宝棚是一片芦苇荡,河水清流缓缓归入北大洼,直接投入黄河的怀包里。
二爷爷老兄弟仨分家时,大宝爷爷未分到,也就由二爷爷和尹家祚六爷爷全部分到两个人名下了,老兄弟俩起早贪黑去苇河去除草开荒,夏天再热也要去拔掉齿拉子秧,它最毁坏苇子,一旦爬上,苇子就全死了,齿拉子秧上边有刺,经常划得二爷爷和六爷爷脊梁上和腿上全是血印痕子,到了秋末便是苇子的丰收,两个爷爷便把十根苇子绑战捆,到南栾湾集和城里集上去卖,兄弟俩扛着苇子从北走到南,从南走到北,一边吆喝一边唱着歌谣,围了不少的人围观,成交后便上老家去拉苇孑,一集下来就卖个几千斤,那个时候,盖屋搭顶或者编草蓆,谁家离了苇子呢?
二爷爷爱在小河旁栽杨柳树,每到初春,他都砍下柳木椽子来插进湿岸边,不久便抽枝茂芽,那时候的苇河绿荫如盖,苇子前呼后涌,形成波浪,大树长成两搂粗,便集上了无数鸟儿,有喜鹊、老鸹、斑鸠、黑马勺子等,苇河里有苇喳喳鸟,叫得最欢实,有人想伐树,二爷爷说,这都是咱庄的护命幸福树,谁动一枝子,俺就给他拼命了!他们说,可别惹这个二宝神和六小辫子了!
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二爷爷兄弟仨还在苇河里的苇子丛中掩护过不少八路军干部战士哩。
二爷爷在南北苇河上挡了不少土坝子,中间留个豁口子流水,他喜欢逮鱼,自己会编网子或者叫肚袋子,一头大一头小,细处缠上网子,将宽处堵在坝口上,一晚上逮不少鱼虾哩。
二爷爷先将肚袋拿起,将网子一头解开放进篓子里,一顿一抖撒,银片似的鱼全出来了,也有乌龟,那时沒人喜欢,只得将线绳子串进王八屁股薄片处,用个木棍插进西墙眼里,等人来买走。
有一次,二爷爷在田桥上发现有人丢了一大包棉花瓤子和十几斤馍馍,他等了一晚上,只到有人拿走,那是娶媳妇抬花轿掉下的。
太阳一竿子高,二爷爷在坝上倒渔网子,倒出来的全是鲇鱼,二爷爷说:唉哟,蚤牙葛牙一伙,鲇鱼鲇牙一伙,真不假哩!
二宝神爷爷,故乡的小苇河,苇子、杨柳树,我们永远的风水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