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和平儿背叛,王熙凤众叛亲离,荣国府内没有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2024-01-17 10:01:23

尤三姐并不想给贾珍做妾,尽管平时与他虚与委蛇,实则更多是配合母亲和姐姐追求富贵梦。她心中早都心有所属,并不对豪门生活渴望。

贾珍无耻摸到新家臊皮,贾琏还想把她给贾珍做小妾,兄弟俩不把她们姐妹当人肆意凌辱,尤三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大闹起来,每天挑肥拣瘦、要吃要穿,折腾得一刻不休。

谁想贾珍、贾琏偃旗息鼓,尤二姐却“不满意”起来。任由尤三姐这么折腾下去,万一贾琏厌弃了她怎么办?既然尤三姐不听话,不如就将她嫁人打发了。

要不说尤二姐是真狠。当初是她担心贾琏因为贾珍来怀疑自己,撺掇贾琏去撮合贾珍和尤三姐,如今见尤三姐不嫁贾珍还各种闹腾,便要将她赶紧出嫁,再一次撺掇贾琏替她找个“好人家”嫁了。

曹雪芹此时用笔也极为讽刺,他说尤二姐“若论起温柔和顺,凡事必商必议,不敢恃才自专,实较凤姐高十倍;若论标致,言谈行事,也胜五分。”但看尤二姐对亲妹妹的算计,可知其“邪淫寡毒”。

尤二姐、贾琏和尤老娘三口非常正式地叫来尤三姐,她便明白姐姐和母亲不想要她了。

尤三姐当场落泪,倒也没控诉尤二姐无情。只是话里话外也没放过她们的“塑料姐妹情”。

尤三姐直言“以往丑事不用再提”,暗示之前种种都是她配合尤二姐和尤老娘,如今母亲和姐姐心愿达成却卸磨杀驴也太无情。

尤三姐早已心有所属,又不贪慕虚荣一心攀权附贵,当初不为了母亲和姐姐,何至于淌这趟浑水。

对于姐姐要“一脚踢开”她,尤三姐并不想追究。她浑浑噩噩二十年,仅有的亲情也让她一朝梦醒。不想再让母亲和姐姐插手她的人生,对象必须要她自己选得称心如意,谁也不能干涉。

众人不知道尤三姐看上了谁,可知尤老娘和尤二姐并不真正关心尤三姐。

正在他们胡乱猜时,作者故意笔锋一转插入一段承上启下的重要情节,先按下尤三姐的心怡之人。

原来贾琏的心腹小厮兴儿突然来唤人,说贾赦寻他有事立等回。贾琏一听放下这边,急忙骑马往回赶。

这边兴儿跟不上贾琏便没有回去,尤二姐也留下了他,给他拿了一些吃的,一句一句询问荣国府的相关情况。

要说尤二姐一家作为贾家的亲家,对荣国府并不陌生,很多事也都能知道。但毕竟宁国府的“新闻”不如荣国府自己人知道的清楚。

未来尤二姐有志要进荣国府,也要打听得清楚。而兴儿出口之言,对读书人侧面了解荣国府现况至关重要。

为了铺陈开贾家的现况,曹雪芹前后通过他人口述,第三者之眼的方式从另一个视角不断展开。

冷子兴“说”和兴儿“说”,从外与内两个维度呈现荣国府,进一步补充了原文的一些疏漏和误解。

冷子兴作为与贾家有瓜葛的“外人”,他眼里的荣国府都是基本现实,比如宁国府、荣国府的基本情况,只要在京城的人大多都会了解。

兴儿则是荣国府的家生子,生于斯长于斯,掌握更多贾家现实讯息和更准确的内部情况。

如果再有一个类似鸳鸯的人作补充,基本会涵盖贾家的全部情况。

所以,无论冷子兴还是兴儿,名字里的“兴”都有小人口舌之意。他们的话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属于基本属实,具体还要读书人自己分辨。

比如兴儿对尤二姐说的全是贬低王熙凤的话,就是他的主观角度。

兴儿到底是个小孩,有吃有喝有好话,当然会竹筒倒豆子有一说一。

此时他在尤二姐这里,二姐和善,贾琏又喜欢。兴儿自然会捧着二姐去说,将他知道的话一五一十讲出来。至于真伪就需要听话听音。

(第六十五回)“……提起我们奶奶来,心里歹毒,口里尖快。我们二爷也算是个好的,那里见得他。倒是跟前的平姑娘为人很好,虽然和奶奶一气,他倒背着奶奶常作些个好事。小的们凡有了不是,奶奶是容不过的,只求求他去就完了。”

兴儿一来就把贾琏的家庭情况交代清楚。他先说王熙凤心里歹毒,口里尖快,用切身体会讲述凤姐的厉害。

再说贾琏是好的,奴才当然不能讲主子的坏话。

最后讲平儿心善,得到底下人拥护,与之前鲍二家的提议扶正平儿呼应,这就有了很大问题。

言外之意就是王熙凤对他不好就是坏的,平儿给他们走后门就是好的,贾琏无论如何都是好的。兴儿这话问题严重了。

不提贾琏,平儿在王熙凤背后“买好”,被交口称赞固然是她行善,反过来更坏了王熙凤的名声。

凤姐管家在前面把人得罪尽了,平儿却私下放水捞好处,怎么都是不对的。

(第六十五回)“……如今合家大小除了老太太、太太两个人,没有不恨他的,只不过面子情儿怕他。皆因他一时看的人都不及他,只一味哄着老太太、太太两个人喜欢。他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没人敢拦他。又恨不得把银子钱省下来堆成山,好叫老太太、太太说他会过日子,殊不知苦了下人,他讨好儿。估着有好事,他就不等别人去说,他先抓尖儿;或有了不好事或他自己错了,他便一缩头推到别人身上来,他还在旁边拨火儿。”

兴儿再说王熙凤,从她管家的立场讲述被管者的感同身受。

王熙凤作为嫡长孙媳妇在荣国府这边管家,其实名不正言不顺,只是借调在王夫人家里顶替李纨替二房管家。最大的问题还是没有儿子备受诟病。

于是凤姐为了管理的立竿见影,也为了让人不敢指责诟病,更为了作出业绩而实行“酷政”,

别说兴儿这种小厮苦不堪言,就算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都受不了,对初来乍到的刘姥姥抱怨她待下人太严苛了。

兴儿的小孩视角往往幼稚。只讲王熙凤严厉说一不二,克扣、省钱买好长辈,表现她会过日子。

兴儿的“控诉”不但不是凤姐的错,还变相表明她在兢兢业业管家。尽管酷政之下,难免天怒人怨,也与众人腐朽有关。

但这段话核心表达的,不是王熙凤的能力,而是众叛亲离的现实。

哪里有压迫就必然有反抗。王熙凤此时病在床上,贾琏偷娶尤二姐,兴儿赶着巴结,就是凤姐最现实的危机。

(第六十五回)“……如今连他正经婆婆大太太都嫌了他,说他‘雀儿拣着旺处飞,黑母鸡一窝儿,自家的事不管,倒替人家去瞎张罗’。若不是老太太在头里,早叫过他去了。”

从贾琏和平儿都好,就王熙凤不好,但凤姐管家行酷政,天怒人怨,被进一步孤立。最后兴儿提到凤姐婆婆邢夫人也恨她,等于长辈们对王熙凤也不满意,让她彻底没了退路。

王熙凤“机关算尽”,到头来最亲近的贾琏和平儿都对她离心离德。为了获得长辈认可与家里所有人为敌,结果却众叛亲离,孤家寡人……

最要命古人有“七出之条”,为休妻之依据。除了丈夫的意志,还有公婆的主导。

邢夫人对王熙凤不满,代表了贾赦对她的不满。早在王熙凤生日后贾赦讨鸳鸯,就源于凤姐悍妒让贾赦强烈不满。借讨鸳鸯教育她三从四德,并提醒贾母注意孙媳妇悍妇影响了嫡长房子嗣。

不要小看兴儿这段关于王熙凤的控诉,从第三方的角度全面将凤姐众叛亲离的现实概括出来。王熙凤在贾家已经岌岌可危。

王熙凤对此一定不害怕的,毕竟娘家是她的最大后盾。问题是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么?只怕未必!

注意邢夫人说她“黑母鸡一窝儿”,就是借以揭露出“母蝗虫”的现实。

“黑母鸡一窝儿”是邢夫人不耻王家人在贾府集中的现实。王夫人、王熙凤、薛姨妈、薛宝钗这些“王家人”聚在一起,妄图全面掌控荣国府。

王家为了自身利益,不断将女儿嫁入贾家,借以掌控,通过联姻繁衍后代壮大自身,就是“母蝗虫”。问题是嫁出去的女儿,注定是要被牺牲的。

王熙凤劳碌一生,并不知道“为谁辛苦为谁忙”。她管家是为了贾家,却落得天怒人怨众叛亲离。她为家族联姻牺牲,但等她因此被休没了价值,家族会庇护她么?

“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已经给出了答案。

兴儿这段关于王熙凤的话,真正讲出了凤姐的困局。那么,兴儿还有什么未尽之语呢?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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