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0-05 11:51:17
《红楼梦》身为对整个华语文学史乃至世界文坛具有不可取代影响的巨著,其多方面的深远意义无需赘述。其成书以来的诸多版本、诸多续书、诸多研究读物,时至今日依然方兴未艾。的确,恰如对该书影响巨大的《金瓶梅》一样,对于两本书作者的认定,时至今日也没有达到都公认的状态,甚至,《红楼梦》传至今日,还有前八十回是原著,后文部分乃是高鹗等人整理,甚至无名氏续(人民文学出版社2017年版《红楼梦》)云云。也就是说,基于该书,就出现着缤纷多姿的情状。而涉及到研究该书的情况时,自其诞生起就开始出现,逐渐形成“红学”。出现从纵向划分的旧红学、新红学、当代红学三个时期,横向划分为评论派、考证派、索隐派、创作派四大学派,各派又细化分为若干分之。这其中,既有大学教授等专家学者的严谨学术探讨,又有民间人士的热情参与。“红学”和国际上的“莎学”可以比肩,是人们热衷参与的显学。对于《红楼梦》这样一部蔚为壮观的巨著来说,研究它从来都不会是一蹴而就与一劳永逸的。众多热心人士的参与,当然会形成一些绝大多数人认可的研究成果,但对于这样一部极为复杂的大书,常常出现的仍是争议或者是一家之言的情况。正因如此,人们才会在细读的过程中,以争鸣的状态投身进来,表达出自己的独特观感,全民性的参与,自然利于推动对《红楼梦》的相关学习研究。
作家菡萏是这些热情人士中的佼佼者。其研读红楼已有三十余年,出版红楼随笔集就有《菡萏说红楼》与《茶余酒后之红楼漫谈》两部。两部书稿都是其多年来研究红楼的专题性文章,每篇作品都是有感而发、带有探究与解决问题的目的下笔,因而这些文章都是非常具有可读性与学术意义的。对于两部书来说,既有同样的选题,但后一本书是对前一本的赓续与扩展;也有别开生面的选题探讨,讲述近年来全新的阅读研究成果。没错,恰如前文所说,“红学”在百余年来已经有太多的专业与业余人士探讨过,按说,这似乎是一部没有什么新意可资探讨的书了。可这种念头对于稍有文学常识的人不过是一闪而过而已,《红楼梦》恰如一部永远破解不了的迷梦一样,它从书名到内文,有着永远也讲述不完、讲述不清的话题,即便在无数“痴人”的努力“解味”之下,已经公认解决的问题仍然是冰山一角。于是,破解红楼依然是值得一再提起的话题,而且人们永远欢迎富于真知灼见的研究成果出现。
于是,当菡萏陆续推出这两部著作时,在文学界是引起了较大反响的。首先,这些作品是在她的QQ空间率先出场的,那是近十年前,这些文章甫一出现,便成“爆文”之势――无数读者留言点赞,转发推广。进而这些佳作被选发在国内诸多一流文学杂志,得到了进一步的认可。近几年,又结集成书。在笔者看来,菡萏作品其独特处首先在于她能够通过极为细致的通篇把握,探究出别人未曾想到的理论成果。按说,想要研究点问题,细读的功夫是最起码的。比如,关于红楼梦的诸多叫法《石头记》《情僧录》《风月宝鉴》等等,这其中的《情僧录》究竟是怎么回事,何谓“情僧”?如果粗浅些理解,僧者,当然是和尚了。许多版本给宝玉最后的结局也是出家,恰好能够对应上。可是在菡萏的分析看来,“情僧”绝不是“和尚”这样粗浅的理解。她认为:“情僧是人,精神和肉体真正合二为一的人,不要以为是和尚。情僧的确立,是曹雪芹对自身真正了结,精神回归肉体的标志。而纸是他的渠道,从此那方石头可以隐去,失去功能,精神肉体不再分割撕扯。”首先我无法言说我是否同意,但我必须承认的是,菡萏的提法很有新意――我自然也无法在浩如烟海的红学世界里比较出菡萏的提法是否是首创,但毋庸置疑,菡萏的说法是可以先确立的。而且她有非常缜密的逻辑推理印证,她推理道:“一切为空后,并不代表无情,而是不再为外物制约,亦无所求,但内心依旧慈悲,保留热度,故称之为‘情僧’。”
菡萏这种富于创新性的研究选题当然还有很多,视线所及既有林黛玉、薛宝钗、妙玉等主要人物,还有平儿、司棋等次要角色,都有别开生面的见解。同时,令笔者感叹不已的还是其犀利的全新研究成果。这种成果的出现既需要作者拥有广博的背景知识,还要对文章里出现的诸多意象极为敏感,犹如扫描仪一般不能让它们匆匆而过,一定要分门别类归位。比如有关宝玉的判断,作者认为:“贾宝玉,姓贾,亦是假,此姓拜作者所赐,意在点名他是块儿假的宝玉,真的石头。所以,宝玉秉性顽固,看似温存,实则棱角分明。”这种观点无疑是很令人耳目一新的,而且和主人公的生活脾性结合起来分析,较为令人信服。
于是,当我们看到菡萏能够有如此丰厚的背景知识与细节提炼辨析能力后,我们对面前的《茶余酒后之红楼漫谈》是可以抱有足够的信心并去放心阅读的,书中所谈,都是菡萏一次次缜密思考的成果,不敢说对于“红学”的研究发展起到多么显著的作用,最起码对于深入理解《红楼梦》有着诸多的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