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待完成的画卷

那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是个关于自己去看画展的。说是去看画展，却没有主题，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的。只是看到四周墙壁上全是画，有山水的、有动物的、有人物的、有植物的……古往今来的，太多太多了，让人眼花缭乱。

不知为何，旁边一个人也没有，自己却站在展厅中间。而且，自己所站的位置周围全是镜子。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镜子，什么大的、小的、长的、方的、圆的……忽然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让人应接不暇，更没想过自己被那么多镜子包围会由好奇到产生恐惧。

当发现自己身处其中，怎么转都转不出来了。镜子中的“画”也就有了千变万化，像一个庞大的迷宫。最后，竟然是头晕目眩恶心到要吐了才醒了。

第一次从这样经历的梦里醒来，还带着极度的恶心与心慌，那一刻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平时偶尔也会做梦，只是梦醒后，所梦之事不是断断续续记不清了，便索性干脆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可是这次，除了怎么去的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不知道，整个梦境清晰可见。

不知道这个梦代表什么意思？反正，自那晚后，即使不是特意去想，这个奇怪的梦时常还是会在眼前像过影视大片一样反复出现。

世人皆知，世间的风景有千万种。有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有能工巧匠设计的、有画家笔下的……不管是一幅什么样的风景，既然已成画，一个故事也就定格在画里了。

只是这个风景，是站在桥下看风景的人看到的？还是站在桥上看风景的人看到的？再或者是站在比桥上更高位置看风景的人看到的？所以，解读的人不同，故事也便有了不同意思的版本。

如果这个梦是想要告诉我，墙上那些自古至今的人与物、山川与江河等等并不只是单纯的一幅幅画，不管站在哪个角度去看，它们还是一个个故事和一道道风景。而我，也是它们其中的一幅，或者将要成为它们其中的一幅，再或者总会成为它们队伍中的一分子。那么，在这个梦里，我身处各种各样的画中，甚至自己把自己都看晕了。

直至最后，从梦中醒来时，为何也没有看清楚自己到底是一幅什么样的画？而且，有我的那一道道的风景也并不美好。难道是我还上不了“墙”？还成不了一幅“画”？

到底是一幅什么样的画呢？原本墙上的那些具有艺术性的画为什么加上我出现在镜子里画面就扭曲了呢？直至现在，时间已过半月之久，我还是会时常纠结这个问题。

各种各样的山水，仙气缭绕，让人心旷神怡，如沐仙境。各种各样大自然赋予的石像、天险、风景都似一个个玄幻的神话。画家们的神来之笔，更是让人、物，活灵活现，是出现在昨日身边的，还是出现在前日身边的，似乎都近在眼前。

它们每一幅画远看似乎只是被装裱过的供人欣赏的画，近看又可以无休止地展开成一个个生命从生至死的整个过程的长卷。虽然是在看他人一生的故事，可是，看一个孩子的出生还好，如果去看一个人死的过程，而且自古至今墙上那么多的人，只要入了眼帘不看都不行。一个、两个、三个……我如何能不恐惧？如何能不想着赶紧逃出去？

山水有的磅礴大气，有的小桥流水人家；有的亭台楼阁，有的花香四溢，那种感觉似乎就在自己眼前与鼻息间。动物的动态与静态都似眼前的一个大动物园，它们的毛发甚至叫声都近在眼前耳边。自古至今，各种各样形态下的人，似乎每一个眼神都在与自己说着他们的故事，千奇百怪。

一切的美好似乎又只是在瞬间便被鬼哭狼嚎地争抢食物与地盘给打破了，剩下的只有充斥在空中的争斗声和血腥气。这一切似乎离自己很遥远，却又都在那些镜子里给自己做背景。这样一来，他们每一个故事又都与自己有关了。

与自己有关？怎么可能啊？可是，就在眼前，就在耳畔，不是矫情，更不是穿越，是实实在在的存在。只是，影视大片也不可能把故事细节编造得那么全。

这一切，一股脑砸向自己，从最初的欣赏、心旷神怡，到最后的晕圈呕吐。自己的眼睛受损了、耳朵受损了、心也跟着受损了。所以，整个人才感觉精疲力尽。

最初画作给予自己的美好没有了，接下来伴随着自己的，只有在镜子中的迷宫里无休止的旋转、无休止的恐惧，那是一种窒息。是一种无论如何都逃不脱的，眼看着要被人掐死了的窒息。说实话，那一刻，无数次希望自己能赶快一命呜呼。因为，一命呜呼来得总比让人一刀一刀用钝刀子削更痛快些。那一刻，真的是体会到了生不容易想死更不容易！

画，是美好的，毋庸置疑。镜子，是澄明洁净的，也毋庸置疑。最后，自己想极力逃出那个被包围的“怪圈”，是绝对的，更加毋庸置疑。

只是，越挣扎越被困在里面，这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折磨。看来，属于他人的即便是风景也与自己无关。所有的纠结与挣扎，无论好与坏，真的都是道无形的枷锁。以至于现在，每次想起这个梦，还是会出现恶心想吐与心悸。这个条件反射弧，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也不知道自己余生还敢不敢再去看画展了？

我知道，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遇到个把稀奇古怪的事不足为奇，便如这个梦，如此这般的体验，真的不知道如何形容？！

冥冥中，上苍是不是也在告诫我：想成为一幅“画”也好，想成为一道完整的“风景”也罢，都要一步一步按部就班地走完。只要自己的人生还没有结束，还没有化作那缕青烟前，故事便不能终结，画卷便不算完整，自己便也看不到找不到呢？

看来。“风景”无论哪个角度，都是留给他人看的。嘿嘿，还好，这恐怕是我此生永远不期待早日完成的唯一的一幅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