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7-04 06:43:25
为什么说《》是白话长篇小说发展的里程碑?
《》作为第一部文人独立创作的白话长篇小说,在艺术上虽有诸多粗疏之处,但它在许多方面做出了历史性的贡献,具有里程碑的意义。
《》在创作上最显著的特点,就是“寄意于时俗”。所谓“时俗”,就是当代的世俗社会。《》所描写的现实是家庭生活中的日常琐事;人物是生活中的平凡人物。小说将视角转向普普通通的社会、琐琐碎碎的家事、平平凡凡的人物,就在心理上与广大读者拉近了距离,给人以一种身临其境、亲睹亲闻之感。这标志着我国的小说艺术进入了一个更加贴近现实、面向人生的新阶段。
与题材的转变有关,作品的立意也有变化。以前的长篇小说,虽也写到一些反面的角色作为陪衬,但总的立意在歌颂,热情歌颂了一些明君贤臣和英雄豪杰,直接宣扬了某种理想和精神。《》则着意在暴露。它用冷静、客观的笔触,描绘了人间的假、丑、恶。与之相适应的是,广泛而成熟地运用了“或幽伏而含讥,或一时并写两面,使之相形”的讽刺手法,在作者不加断语的情况下,是非立见。《》的这种立意和笔法,在后世的《儒林外史》、《》等小说中有所继承和发展。
《》比之《三国》、《水浒》等从“说话”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小说,在塑造人物形象方面也迈进了新的一步。这首先表现在小说描写的重心开始从讲故事向写人物转移。小说中的故事从传奇趋向平凡;节奏放慢,在相对稳定的时空环境和叙事角度中精雕细刻一些人物的心理和细节。写李瓶儿病危、死亡到出葬,竟用了两回半近三万字的篇幅,仅临终一段就写了一万余字,把西门庆、李瓶儿及众妻妾等的感情世界刻画得细致入微。小说中写了不少平淡无奇的琐事,与情节的开展没有多大关系,只是为了写心,为了刻画性格。《》在塑造人物形象方面另一大进步是注意多色调、立体化地刻画人物的性格。以往长篇小说中的人物性格一般是单色调、特征化的,而在《》中,更多的形象就像生活中的人物一样有恶有善,色彩斑驳。
《》从说话体小说向阅读型小说的过渡,也反映在从线性结构向网状结构的转变上。以往的长篇小说,往往是用一条线将一个个故事贯穿而成,每一个故事又大都是以时间为序纵向直线推进,且有相对的独立性。《》则从复杂的生活出发,全书并不是以单线发展,每一故事在直线推进时又常将时间顺序打破,作横向穿插以拓展空间,这样,纵横交错,形成了一种网状的结构。从全书来看。总的是写西门庆一家的兴衰,其中以西门庆为中心,形成一条主线,与此相并行的如金莲、瓶儿、春梅等故事又都可以单独连成一线,它们在一个家庭内矛盾纠葛、联成一体。这个家庭义与市井、商场、官府等横向相连,于是使全书组成一个意脉相连、浑然一体的生活之网。
《》的语言,、多用“市井之常谈,闺房之碎语”,在口语化、俚俗化方面做出了可贵的尝试。中国古代的小说,从文言到白话是一大转折。《》的语言,大量吸取了市民中流行的方言、行话、谚语、歇后语等等,熔铸成了一篇市井的文字,是在富有地方色彩的家常口头语上提炼出来的文学语言。它虽然并未淘尽套话,时有生僻、粗鄙之病,但总的风貌是俚俗而不失文采,铺张而又能摹神。它不但是刻画人物“面目各异”的形象的有力工具,而且也给整部作品带来了浓郁的俗世情味和鲜明的时代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