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6-05 06:25:54
物业风暴
文丨李怀强
北大学者说：“中国最可怕的东西不是没有钱，不是没有工厂，不是没有机关枪，而是没有硬骨头，满地都是奴颜和媚骨。”
一
教师周转房终于引进了物业。所谓教师周转房，就是专供教师们居住的地方。但是，由于各种原因，有些教师的房子租给了别人。
据说，这家物业上岗时还没有申请到营业执照；但是，他们一来就准备收取高于一般小区的物业费和停车费。
那一天，良明正好上公开课。本来天空万里无云的，却突然乌云密布，这在大冬天还属罕见。听课的老师们似乎也是从晴到多云，像是在担心自己晒的被子要淋雨，或者是凳子上有毛毛虫。每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似乎都在想着高额的物业费和停车费。
二
物业进驻后首先是守住大门。凡是没交物业费的，停车一晚收30元；凡是交物业费的，教师八折，租户交100%；小区内垃圾仍然成堆，停水停电停电梯仍是常事。而且，物业还扬言要在正式上岗那天，要让不交物业费的老师“流血横尸”于大门口。可以说，这家物业进驻教师周转房后，几乎没有一天安宁。
良明的这节公开课，很不幸地跟这家物业的凌乱异常巧合上了。学校也在为物业的管理而伤神。
三
就在昨天，学校突然召集几名业主委员召开了一个紧急而重要的会议，宣布将从老师工资中扣除物业费。业主委员们知道“从工资中扣物业费”的干系太重大，有人提前拂袖而去，有人默不作声，有人小心而委婉地说出想法，但没有一个人据理力争。最终，从工资中扣物业费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就像已经设计好的教案，没法再更改了。
人们个个都沉默，谁也不去打乱厘定的秩序。就像一位名人说过的，“被了，不能反抗那就享受吧”。
四
良明上完这节课，在喝茶的瞬间，看到一条信息在微信群里横空出世：“惊闻某校将从老师工资中扣物业费，大家可以讨论下：这是缘于什么法律？人的工资是说扣就能扣的吗？想知道该校与物业是什么关系？物业自己不会收费吗？有物业在，学校还操这个闲心做什么？为什么学校要为物业打工？”
良明为这个老师大大的点赞，深恨自己不能像他一样。但信息的下面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点赞，更没有一个人说几句话，哪怕是一句话，甚至一个字。
五
一个良明的同事碰到良明，似乎是想关心一下发“惊闻”消息的事，小心翼翼地问道：“学校有没有找他谈话啊？”良明一摆手，说：“免谈。”这位同事似乎还想继续关心，说：“免谈？是不是学校批评了他的？”良明没有答话，迅速大踏步离开。良明很寒心，作为同事，首先关心的不是问题本身该怎么解决，而只是关心学校有没有打击报复那个人，可见这样的同事已经麻木、愚昧到了什么程度。
饭后，也有人谈论起此事，说学校里要是多有几个这样的“鲁迅”就好了。在良明看来，这种论调也很悲哀：第一、那个人不是“鲁迅”，也不是英雄，他只是在争取自己的利益；第二、就算有再多的“鲁迅”，也拯救不了这样的麻木不仁者，自己不去争取，指望别人去牺牲。再者说了，只是在一个微信群里提出“讨论性的建议”，又不是干违法乱纪的勾当，就吓得如此战战兢兢，这实在是病入膏肓的节奏。
六
是的，在一个人人自危或者人人自足的时代里，谁都想自保；但是，自己的神圣利益被公然侵犯，也沉默自保吗？合理的建议都不敢提或所谓的不想说，这难道不是新型的麻木不仁吗？学校要这样麻木不仁的员工有什么用？领导就希望自己的员工个个都像奴隶一样听话吗？学校难道会因为老师提个建议就对这个老师下毒手吗？他们就希望自己的利益也被公然侵犯吗？有些人有着这样那样的背景关系就甘于当孙子吗？不对领导献计献策而只会献媚献馋就是圆滑贼光吗？这样活着有意思吗？
一个单位，如果满地都是奴颜和媚骨，这个单位只怕是已经名存实亡了。良明百思不得其解，然而教师周转房是终于引进了物业，然而人们确实都已经奴性很深很深了。
想完了这些，良明愉快地喝下一口浓茶，淡淡地自言自语道：“扣吧扣吧，学校要是不从我的工资中扣物业费，我还有意见咧。反正又不是只扣我一个人的。”
——本文作者——
李怀强，高中教师，业余写手，发表论文近百篇（散见于《教育科学研究》《语文报》《新作文》《语文天地》《学语文报》等刊）。
现致力于诗歌、小说、文艺评论等创作，已著百万字，但均未发表。比如，①诗歌集两部，自拟书名《独醉笔记》《剪辑悲哀》；②小说短篇若干、中篇《我是读书人》、长篇《我是教书匠》；③文艺评论《重读三国》（十余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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