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6-05 13:08:22
被逼无奈
洛水西出，龙门之处，千里戈壁，黄沙四起。
龙门关二十里外，残破不堪的黄沙镇中央大街上，矗立着一座颇具规模的黄泥高楼，这就是令众多侠客文人都流连忘返的地方——逍遥楼。
逍遥楼内的大厅里，一位金发碧眼的波斯舞娘正在高高的桌台扭动着曼妙的舞姿，展露着令人血脉愤张的异国风情，惹得一些血气方刚的西北汉子骚动不安，纷纷向上掷扔白银钱币。
逍遥楼天字号房内，‘风云虎’曹飞正赤裸着全身很慵懒地躺在床纬里，一个颇具风姿的少女如同一条水蛇一般将他紧紧盘绕，他却视而不见，怡然自得地喝着热辣无比的烧刀子烈酒，也许放纵身心才能忘却心中的那份刻骨铭心的伤痛。
忽然一枚旗镖射进屋内，钉在了床头，镖旗上的图案很精致，黑底旗面上绣着铜钱双弯刀的怪异图案，这就是‘赏金谷’的标志，这镖旗就是令西北人都闻风丧胆的‘赏金令’。
‘风云虎’曹飞一把推开身上余兴未尽的少女，然后很利索地穿上他的衣服。
“曹少，下一次你什么时候来呀？”
床上的少女晃荡着丰满的，搔首弄姿地问道。
“等老子杀了人。”
曹飞穿上黑色长衣，戴上斗笠，挎上那把古旧破刀头也不回而去。
曹飞醉醺醺地下了楼，原本一下子变得骚乱不安的大厅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就连那美艳动人的波斯舞娘都停身一览小刀神的风姿。
忽然，大厅的门被撞个七零八落，紧接着二十多个彪形大汉，手持着五花八门的兵器，骑着高头大马闯进来，同时大厅四周的窗台上也人被撞开，虎视眈眈地望着烂醉如泥的小刀神曹飞。
来人里面，一个独眼大汉手持着狼牙棒，上身半裸，哈气成雾地叫道：“风云虎，你杀了我大哥金虎，今天我们马帮众兄弟要让你血债血偿。”
曹飞醉眼朦胧，摇摇欲坠地说道：“金豹我劝你不要在这里撒野。”
金豹置若罔闻地狂笑道：“撒野怎么着？老子还要把这里所有的男人人全部杀光，女人全部带走。”
“好！”
曹飞无可奈何、爱莫能助地说道：“那就来吧。”
曹飞跌坐在楼梯上。
“杀！”
马帮的人开始向曹飞蜂拥而上。
忽然之间，数百道寒光如同惊鸿一瞥而过，紧接血雨簇落，马帮近百十号人竟全部被悬挂在半空之中，而且还是一根根银丝穿喉而过，诡异的杀人之法令所有的人都感到毛骨悚然、脸色煞白。
“夺命七杀阵！”
一位见多识广的中年嫖客吓得当时就尿了裤子。
寒风掠过厅堂，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七个风姿绰约的女子均站立在曹飞身后的楼梯口处，而为首的竟然是刚才还与曹飞颠鸾倒凤的少女，真是让人匪夷所思，骇然失色。
“我都说了不要让你们在这里撒野，就是不听。哎！”
曹飞摇头晃脑地望着房梁上阴森恐怖的尸体，留下一声叹息。
“曹少，你什么时候再来？”
那女子又高声问道？
“等老子杀了人之后。”
曹飞依旧头也不回地骑上一匹高头大马缓缓离去，仿佛这里的一切都是生无可恋的，只有自己的刀才是一生的陪伴，还有内心那个深深爱着女人。
‘赏金谷’，‘猎人’厅里，葛三爷佝偻着瘦小的身子望了一眼两大箱子金元宝，迷离着小眼睛，无奈地摇摇头，坐在太师椅上。
“哎！人怕出名，猪怕壮，曹飞这一趟差事棘手呀。”
葛三爷抽了一口小旱烟，犯了愁。
这时屋外的下人跑过来报道：“三爷，曹少回来了，喝得醉醺醺的。”
“妈嘞个巴子的，一有钱就出去耍，一点都不在乎这些都是卖命钱，去！去！把他给我叫来。”
葛三爷原本是一个正直的芝麻小官，因为看不惯官场上那些尔虞我诈的勾当，就被迫弃官退隐山林，谁想却被仇人追杀，而逃之‘赏金谷’。后被曹飞赏识，当了这‘赏金谷’的大当家，说是大当家，无非就是赏金谷的管账先生的营生，葛三爷却做得得心应手，更何况这些白花花的银子都用在了黎民百姓的身上，这也了却他拯救苍生的毕生夙愿。
曹飞步迹踉跄地走进厅堂，手里还提溜着一坛上好的烧刀子酒，被葛三爷一把夺过来，摔个稀碎。
“妈嘞个巴子的，都什么节骨眼了还喝酒？如果不是我迫不得已命人下达‘赏金令’，你小子还不回来呢。看看吧！”
葛三爷脸色铁青地拂袖而坐。
曹飞望着满满两箱黄灿灿的金元宝，脸上乐凯了花，“黄河两岸的百姓有救了。”
“妈嘞个巴子的，他们有救了，可你没救了，再看看这个吧。”
葛三爷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烂醉如泥而坐的曹飞，面色开始有些难看。
曹飞看完信笺，不由地睁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酒也醒了一半，他有些苦笑地说道：“看来这的确是一桩很要命的差事。”
“妈嘞个巴子的，曹飞，今日之事，可不同往日，那紫阴侯何许人也，咱不可能着了那高使相的道，被他当成枪使。”
“三爷，你不必多言了，这桩买卖我曹飞做定了。”
曹飞斩钉截铁地说道。
“妈嘞个巴子的，你……”
葛三爷泪流满面地紧紧地握住曹飞的手，心里有一种感到激动不已。
“如果我曹飞不接这桩生意，那黄河两岸的难民怎么办？天下烽烟四起，苦的可是咱们万千百姓。”
一个刀客之所以被称为刀中之神，不仅仅是他的刀法神乎其神，而是他内心的伟大，让天下人口服心服，这就是小刀神的由来，这也是韩暮笙这十年来对他耿耿于怀，却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曹飞这个放荡不羁的浪子游龙是当之无愧的侠之大者。
释梦鞅心里也有一件心急如焚的事情，那就是雁门关内数十万嗷嗷待哺的饥民们，垂死挣扎地等待着朝廷的救济银两，可是高行周对他的请求可谓是敷衍了事，置若罔闻，这让原本辅佐大晋的雄心壮志也被高行周的一笑置之而烟消云散。
既然这个朝廷让他失望透顶，那么他就让这个腐朽不堪的江山彻彻底底地葬送在自己的愚昧无情之中。
他拔出自己的细剑，忽然一抖，谁知这柄细剑掉落一层薄如蝉翼的剑衣，霎时一团光华绽放而出，宛如出水的芙蓉雍容而清冽，剑柄上的雕饰如星宿运行闪出深邃的光芒，剑身、阳光浑然一体象清水漫过池塘从容而舒缓，而剑刃就象壁立千丈的断崖崇高而巍峨，这把剑就是千古名剑——纯钧剑。
“我原本不想让你锋芒毕露，可是不公的世道却逼着你去杀人，也许这就是你的宿命。”
释梦鞅将宝刃放回剑鞘内，思酌犹豫一下，决定不辞而别，因为这里成了他伤心之地。
释梦鞅刚要推门而去，谁知那高行舟却先行一步进入房间内，并且还带着一支护卫刀兵，看样子来者不善呀。
高行舟阳奉阴违地笑道：“释兄弟，不辞而别是不是有点不厚道呀？”
释梦鞅感到好笑道：“我们萍水相逢，恐怕我想走，与你说不着吧？”
“是说不着？但是，我要强留释兄弟呢？”
高行舟脸色阴狠地说道。
“就凭你这些庸俗无能的虾兵蟹将能拦得住我？”
释梦鞅呵呵一笑，将桌子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既然释兄弟执意要走也可以，但是我高某人有一句不情之请，还望阁下三思。”
高行舟高深莫测的话，让释梦鞅感到事情越来越出乎预料。
“请说！”
释梦鞅无奈地坐了下来，他倒要看看这位当朝使相会玩出什么幺蛾子。
高行舟命令左右带刀护卫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掩上门窗，才安下心来坐下。
“实不相瞒，释兄弟，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出自下策，当今皇上石重贵为了能够逼阁下出手解决石敬城，已经派出潞州节度使发兵火塘寨，那火山王杨衮不但是我的结拜兄弟，恐怕与令尊大人也有几分交情吧？”
高行周的话让释梦鞅有点坐卧不安，这个火山王杨衮可是他父亲释殇英义结金兰的兄弟，也就是他的伯父，从小就对他颇有关怀，看样子石敬城这趟浑水他是趟定了。
“想不到这个石重贵真会做不赔本的买卖，既然如此我就到幽州走一走了，不过我希望高使相能够转给他一句话。”
释梦鞅冷冷一笑道。
“释兄弟当说无妨。”
高行周恭听道。
“大晋气数已近，他会成为最后一个皇帝。”
高行周感到大惊失色，刚要勃然大怒，但哪有释梦鞅半点人影，只有那一缕月光透过房顶射进屋内。
“来人！”
左右护卫推门而进，半跪听命。
“把这封密函送到河东节度使刘知远六大人手里。”
高行周背手走到屋外，但见天气阴沉，朔风凛冽，天地之间一片肃杀。
高行周轻抚着长须颇有深意地说道：“要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