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听+读(86) 乱世枭雄

“回主席的话，这杨县长平日做事虽说有点儿粘糊，也算不得精明强干，可的确是个正派人，老百姓嘴上还说得过去，主席一问便知。”

 “这咱就不明白了，既是一个好官，怎么做下这等犯法的事儿来？”

 “主席明鉴，状子上说的这都是没影的事，全是栽赃。”

 “噢？，问道，“怎么个栽赃法？”

刘员仁回身一指适才喊叫的那几个人说：“他们几个都是博平的豪绅，平日里跟卑职来往得很密，他们家的炉坑朝哪卑职都知道。杨县长确实无罪，他们都是跟杨县长有仇，才串通一气要害杨县长的！”

矮胖子按捺不住又叫起来：“刘员仁，你血口喷人！”说完，又记起适才的鞋底子来，捂了脸往后便躲。

刘员仁说：“老吴，你做这伤天害理的事儿不怕天打五雷轰呀！你敢当着主席的面说，你不是因为跟邻居争地输了官司，才跟杨县长结下了仇？”又指着另两个说，“王德广，你敢说不是因你儿子调戏妇人让杨县长拿了才起了狠心？商家田，要不是杨县长查到了你的大烟，你能跟杨县长成了死对头？”

，便问刘员仁：“那本主席问你，你为啥在状子上具了名？”

王德广上前一步抢过话头说：“报告主席，刘员仁偷鸡摸狗，跟刘寡妇勾搭成奸……”

刘员仁说：“回主席，王德广说的事确实有，卑职与刘寡妇相好，让他们几个拿住了，说要告发。卑职也是一时糊涂，只怕这事漏出去无脸见人，便应了他们，在状子上写了名字。原想杨县长顶多丢了官职，没想到却要伤了性命。卑职觉得这孽做得大了，才出头把实话对主席说了。卑职若是有半句假话，甘愿碎尸万段！”

，挥挥手，刘员仁退到一边站了。

，冷冷一笑道：“你几个有什么话说？”

王德广几个都已软了腿儿，你推我我推你，都不敢上前说话。：“适才不让你们说，你们偏多嘴！眼下叫你们说了，你们都成他娘的哑巴了。”

吴成年说：“主席明断，刘员仁蒙主席，杨伯年该毙！”

王德广与商家田随声附和，：“我早把话撂到桌面上，你们把实情老实说了，本主席兴许手下留情，要是咬牙充好汉，嘿嘿，这屋的门坎儿就是一道鬼门关，你们一个也别想囫囵着出去。”说着，背起手下了台子，瞪了眼在几个人面前走了几步，目光里杀气闪烁，几个人脸上流下汗来，再也不敢抬头。

：“本主席从打来到山东，审了大小无数案子。有的一开始牙巴骨比你们还硬，临了怎么样？还不乖乖地说了实话？本主席虽不是包公、狄仁杰，可哄过我的还没一个呢。”回头对着执法兵喝道，“军棍伺候！”

两个执法兵们噢一声，弯腰从地上拣起茶碗粗细的木棍子，在手里晃了几晃。

王德广突然跪了下来，哭道：“主席饶命呀，这都是老吴的主谋呀！”

商家田也指了吴成年道：“主席，是他。”

两个把事情缘委说了一遍，跟刘员仁说得差不离儿。

，在吴成年面前站定，说：“你有什么话说？”

吴胖子长叹了一声道：“既然都知道了，随杀随刮任主席。”

“好，，“还像个夹卵子的汉子。”转身上了台子，一指吴成年，“他，枪毙！”又点着王德广与商家田说，“他他，每人重打一百军棍，关两年。”又指了刘员仁说，“你，撤职，回家！”

看热闹的人适才大气也不敢出，这时齐声叫起好来。

两个执法兵上前把吴成年架了出去。另几个把王德广跟商家田摁倒在地，抡圆了军棍便打，军棍呼呼声响，打了几十棍时两人还杀猪似地叫唤，再往后声儿越来越小，临了棍子打下去，像打在粮食口袋上一般扑扑作响，眼见得两个人趴在地上不动了。一百军棍打完，执法兵像拖死狗一样把两人拖了出去，拖过的去处，留下两溜血印儿。

执法兵又将杨伯年架了进来，杨伯年这时如抽了骨头一般，站立不住，两个执法兵手一松，便堆在了地上，两眼直勾勾的，嘴角流下涎水来。

：“真他娘的熊包！老子枪林弹雨里眼皮都不眨一下，叫你还不早吓死多少回了？”

杨伯年却如没听见一般，依然是呆呆的，嘴里不时咕哝几声，却像短了半截舌头，听不出说的是什么。

，便道：“杨伯年，你没事了，先到医院治治，再回去当官儿吧。”

杨伯年并不应声，依旧咕哝个不停，两个执法兵将他架了出去。

这时，：“往下，咱来审你们的案子。”

 

                   四、青天断案

 

那两人活了三十来年，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早已吓得面无血色，，上前时双腿不住地打哆嗦。：“你们都已看见了，这便是不说实话的结果。”突地一沉脸，“想在本主席面前玩什么鬼吹灯，没长眼珠子！你们一蹶腚，本主席就知道想拉啥屎！老实说出实情，省得皮肉受苦。你们是不是勾搭成奸？”

两人呆了半晌，男的才上前道：“主席，实是……”

“看来是不想说实话了，来呀！，“先打二十军棍再说话。”

执法兵明白主席的心思，阔着嗓门大吼一声，上前将两人摁个结实。女的吓得浑身乱抖，没人声地叫道：“主席，开恩，开恩。我说实话。”

，执法兵方把女的放开。

女的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一番，众人倒是听出了子丑寅卯。确是两人勾搭成奸，女人受了这男人的挑唆，这才起意要离婚。

：“哼，本主席吃的盐比你们吃的面还多，想拿本主席当枪使，那是找死不挑好日子。嘿嘿。”

那男的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说：“主席，俺事儿做差了，你高抬贵手。”

：“知道本主席平生最恨什么吗？就是像你们这样，伤风败俗，少廉寡耻！背后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也干，人前倒装得一本正经。呸，恶心！放了你们，就是让本主席吃苍蝇！”说着，手从上往下一抹，向右猛地一挥，喝道，“杀！”

执法兵上前便绑，那女的白眼一翻呃一声晕了过去，男的没命地挣扎着喊道：“我罪不当死，主席不能不讲法律。”

：“你小子还讲法律？也不怕闪了舌头！反正你小子活着也是个祸害，白糟蹋粮食。”

执法兵把两人拉了出去，：“再审你的案子。”

杨金标答应一声，把一个小个子叫了进来，打开案卷念道：“郑拐子，上次因偷窃被捉，释放三天后，又入室行窃，当场被捉。”

：“停下！我先问问，上回为什么放他？”

杨金标说：“判了三个月苦力，到期释放。”

，把手刷地从脸上拂下，向右一摆。杨金标大喝一声：“拉下去！”

执法兵上前三下五除二，把郑拐子绑起来提着往外便走，郑拐子脚不点地，被勒了脖子，嘴里唔唔呀呀，两腿乱蹬，转眼出了大堂。

：“往后，小偷犯了两次，甭再费唾沫，一律枪毙！”

杨金标道：“只是这头次还是二次不大好认。”

，斥道：“我看你脖子上顶的不是脑袋，是夜壶！逮住小偷，头回就在他们胳膊上刻上个‘一’字，以后再逮住，先验胳膊上有没有字儿，有，拉出去就毙！”

杨金标满脸钦敬，连声称是。

这时执法兵又把一个青年人带了进来，杨金标说：“李延寿，买了二两，当场拿住。”

：“你这名字起得倒是有些意思，延寿！可到了这儿，寿就延不下去了，今天本主席要揪下你的脑袋。”

谁知李延寿却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死就死吧，我也早就不想活了。”

：“咦？好小子，有些胆气！你倒给本主席说说，为啥不想活了？”

李延寿叹口气道：“俺是实在活不下去了。前不久俺爹死了，如今家里上有老娘，下有弟弟妹妹，几张嘴全指望我一个人填食。可俺一点儿门路也没有，一家人吃了上顿没下顿，眼看就要揭不开锅了。俺一个七尺男儿，上不能养老，下不能养小，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这才买了二两，想回家吞了。主席要枪毙俺，俺一丁点儿怨言也没有。反正早晚都是要死的，怎么个死法都一样。”说罢，趴在地上大哭起来。

一时间，堂上静了下来。

，点头道：“原来你是个孝子，不杀你了！”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叠钱，递给杨金标说，“给他。”

杨金标上前把钱交到李延寿手里：“主席送你的。”

李延寿鼻涕眼泪地看看杨金标，，一幅迷糊模样。

：“本主席历来倡导忠孝节义，你小子对本主席的心思。这二百元钱你拿去做点儿生意养家吧，不要再寻短见了。”

李延寿呆了一呆，又趴在地上大哭起来：“谢青天，谢青天。”

观审的众人啧啧连声，皆是十分感动。

李延寿离了大堂，出了省府大门，转过一个弯去拔腿便跑。没跑几步，便被人从后边一把薅住了脖领子，李延寿呀地叫了一声，心差点儿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回头一看，却是认得的。这人姓张，先前住处跟李延寿家相隔不远，眼下在省府里当厨子。老张笑道：“好呀，李延寿，没想到你小子演戏还是把好手。平日里吃喝嫖赌没别人干的，到了主席面前倒会装象，又是老娘又是弟弟妹妹，又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走走，咱们回去，到主席面前说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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